第二天王主任在办公室对我说,晚上他请大家喝酒。我问他又有什么喜事啊?他平静地说:“我要‘滚蛋’了,我又调回原来的那个公社农具厂了!”我说怎么会这样呢?最近厂里很安稳啊。他说是他自己要求的,具体情况晚上再拉。他让人去叫来了杨师傅,让他赶紧把两吨煤的钱交上。杨师傅倒挺痛快,嘴里嚷着:“我这不把钱拿来了么……”说着去了隔壁的会计室。我问王主任,“他不是不情愿拿这个钱吗?”“他不是和我住在临庄吗,这老小子特崇拜俺庄那个算命的瞎子,昨天给人家送煤回来,我给老杨说算命的老习(算命的瞎子姓习)早就说看你的面相有灾,非得破财才能解脱,我看就应验在你丢包这事上了……他还真信了,答应今天一定把煤钱交上。””王主任偷偷地朝门外瞅了瞅给我说,“我现在想起来还偷着乐呢!当时我编的这个瞎话太假而且还说走了嘴,说是瞎子看到他有灾像——瞎子能看到什么?——他精的和猴一样,竟没听出来!
那天晚上送别王主任的酒宴大家并不愉快,虽然他平日咋咋呼呼的工作作风不很讨人喜欢,但他的人品正直心地善良是人们公认的。酒宴后我到了他的宿舍,问他调回原单位的真正原因是什么?他坦承地说:“在这个厂当领导我确实感到力不从心,长期下去只会更费力不讨好,也只能怪咱的能力不行。早先在农具厂都是家长式的管理方法,一个领导管着几十个人,怎么的都行。可造纸厂二三百号人,咱既然干不好就别逞能给人家耽误事了。”
他说是昨天赵局长才通知他调回原单位的,但新来的领导是哪位还没确定,他害怕局领导“变卦”,才急着办了“辞别酒”。他说这事就和农村结婚一样,假如领取了结婚证没举行婚宴小两口就住在一起,人家会笑话你——没有举办仪式的婚姻农民是不承认的。他说这事他办的正好相反,虽然还没有下调令,但局里知道我办了“辞别酒”,他想“变卦”也不行了!我说你就这么讨厌这个厂和厂里的人么?他忙忙地摆手,“我绝没有这个意思……可我细心想想在这儿也挺没‘滋味’,我没白没黑地忙没人说好,还得罪了很多的人!你不在厂里是不知道啊……”
他给我说了前期发生的一件事。“‘王木子’(绰号)偷了检修班准备替换的一片砂轮,这片绿碳化硅成分的砂轮是磨合金刀片用的,不仅价格昂贵而且很难买到。有人检举说在窗外见他揣在怀里偷走的,他还是死不承认。他和我是庄乡(同庄),我去找他爹要了回来。厂里的人都等着看我怎么处理!要是报了公安局,这种破坏生产的行为都‘够格’抓他。要是不处理他工人肯定说是我的庄乡我护着他。最后我和齐主任商量让他在大会上做检查,这样即保护了他也对工人讲得过去。事前我还教给他怎么检讨,谁知开会时竟出了大乱子。开会时我自然要装作很生气的样子,喊了句‘王木子’上来做检查!我是无意地喊了他的绰号,他怪我喊他的绰号竟急了,上了台梗梗着个脖子咋呼说,‘我就拿砂轮了,怎么着?绵羊绑在桌子腿上——你愿意拔毛就拔毛、愿意骟×就骟×!’当时会场那个乱啊,我日爹日娘地骂了‘王木子’几句忙宣布散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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