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后的一个晚间,我厂的王主任又给我来了电话。这次他一改往日的作风,没有了早先“暴风骤雨”般的喊叫,有气无力地对我说:“你能回来待几天么?”我实话实说:“你还不知道啊?省一轻厅拨给咱厂的50吨‘硫化碱’,他们让在济南化工厂提货,可这个厂前些日子停了产设备大修,各厂的采购员现在都在排队催要,我要是回去了这些‘硫化碱’怎么办!?”王主任哦哦了两声道:“那就算了吧……还是催货要紧啊!我原想让你回来给我帮帮忙,我现在都快‘傻’了,我爹死我也没作这么大的难啊!”听话音他不像是在开玩笑,我忙问他:“出了什么事了?”“唉!小于……就是省城医院那个于大夫的儿子,他前天上吊死了!活着的时候没人管他,死了以后亲人倒‘海’了去了,七大姑八大姨的来了二三十口子人要说法。这些人到了点就吃,吃了就闹……那位于大夫也来了……也怪这个小于死得蹊跷,他上吊挂在树上就得了,恰巧那天刮大风把树枝刮断了,被人发现时是躺在了地上,脖子上还拴着绳子连着那根树枝,有人怀疑说像是被害的,公安局也正在调查此事……”
那天晚上我久久难以入眠,后悔忘了问问领导小于他为什么寻短见!按常理是不应该的,他刚由农村进厂当了工人,虽说是临时工,但工作轻松(厂里安排他干了最好的工种“抄纸”),钱也不少(当时国家规定临时工的工资为每日1元2角5分,比正式工的二级工还多点)。另外,因他父亲的缘故厂里和局里的领导还很照顾他,他应该是正春风得意之时,怎么能……躺在床上我辗转反侧百思不得其解,种种疑惑驱使我决定回去一趟。
按我思虑好的计划,第二天一早我去了济南化工厂。这个厂在济洛路,我与他们销售科的科长已经熟悉,他家就在省城的青龙桥附近,是早时提货时与他“套近乎”知道的。我家与他家住的不远,多次交往后也算熟人了,他也常给我些特殊的照顾,对他而言也是顺水推舟的小事——都是凭调拨计划单提货,熟人自然的就优先些。我给他说厂里来了电话,问能不能先把硫化碱给我厂一部分应急。早时也是这样,因为客户很多,他们厂也为了不影响各单位的生产,都是把各单位的分配计划化分多次供给。科长看了我的调拨单倒很痛快,立即写了一张20吨的批条给我,并许诺剩余的30吨下次供给。硫化碱是铁桶包装的固体原料,普通货车运输即可,我立即给厂里去了电话,让他们抓紧派车来拉。我这样做的目的是既可以回厂,又可以找借口脱身回来——因为我知道,无论小于的死因为何,见了于大夫的尴尬是避免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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