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唯曾在2018年1月1日,发了一首《送别2017》,而我在2019年已经过去半个月的今天来写一篇《送别2018》。
一
过去的2018年,对很多人来说也许都是艰难疲惫而又非比寻常的一年,不论是心理还是身体。“一提到2018年,我脑子里想到的马上是查税”,贾樟柯在单向街书店第四届文学奖上这么说,“2018年学习了非常多的税务知识,阅读了各种各样的税务公众号、文章,这个过程中它让我对写作有更多的理解”。而我在书店望着摩卡上被打散、搅动的奶油,看着它们像海面上只露出十分之一的冰山一样慢慢游动、融化、消失不见,我也在想自己2018年的关键字。记得在新年到来之前,某公号曾发起过一个活动,让大家用一个词或者一个字来总结自己过去的2018年。我想了好久,终于找到一个相对妥帖又安全的字,那就是累或者难。
二
年中,长春长生生物的疫苗造假问题,岁末,江苏金湖县过期疫苗问题,定于一尊、寿光水灾、非洲猪瘟、P2P暴雷、滴滴乘客遇害、权健引发保健品乱象等等等等。另外,受到中美贸易战跟国内只可意会不可言表的经济大环境的影响,民营企业家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相当一部分的企业面临裁员、倒闭的困境,如同经济萧条的凛冬将至。连民工都被返乡创业,可是到底何谓返乡创业呢?中央经济工作会议上强调,“要支持民营企业发展,营造法治化制度环境,保护民营企业家人身安全和财产安全”,以此来提振他们的信心。然而,我们不禁要问,改革开放都已经四十年了,我们用四十年走完了西方国家上百年走的道路,难道现在却连民营企业家的人身、财产安全都保护不了吗?这不应该是一个法治国家对公民最基本的保障吗?就连在本市最繁华、人流量最大地段做餐饮的朋友都一脸愁容道,今年的生意不好。
三
可能很多人不以为然,说,改革开放四十年有多少成就啊,你这么武断,有何依据吗?有何大数据吗?就像有人不礼貌地质问贾樟柯,你为什么要输出中国的贫穷与落后来为自己获得荣耀一样。别说,冷不丁劈头盖脸这么一记闷拳端的让我无所适从,我支支吾吾左右为难。作为一介草民,只好引用国际货币研究所理事兼副所长,原中国农业银行首席经济学家向松祚的演讲《四十年未有之大变局?》里的数据来佐证。他说,“大家都知道2018年国内经济的下行,可是经济的下行究竟下行到什么程度呢?国家统计局的数据仍然说GDP的增长是6.5%,但是一个非常重要的研究小组,他们内部发布的报告,有两种测算,一种测算是1.67%,还有一种测算是负的。”当然,你又可能会问,这个数据准确吗?非常好,那么你有没有想过6.5%这个数据就准确吗?有没有想过之前几年《新闻联播》里的数据就准确吗?GDP的计算方式是怎样的呢?当然,这不是这篇文章去讨论的重点,这也不是我能讨论的了的。也许你还会疑问,这个向松祚,何许人也,他得到的信息准确吗?准确不准确我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得到信息的途径不会如我们这般只有一个渠道,他在那个位置得到信息的准确度也要远远高于我们,如果不够严谨,没有依据,他断不会在中国人民大学的演讲上公开提出。
四
不过这也可能会面临一些长者的教诲——你关注这些东西干什么?上好你的班,找个对象,结婚,生子——就像有人一直不理解,我为什么要每天背个双肩包,装那么多东西,像个傻逼一样走过来走过去。对此,我只能苦笑。宛如你跟一个孩子说,吃糖是不好的。可是,你以为过好你自己的生活,事不关己就可以高高挂起,别的东西就不会关照到你了吗?你不过问,可是会被过问啊。你未来的孩子就不上学了吗?学校里的老师能让人放心吗?注射到你孩子身体里疫苗是真的吗?这一系列的问题像嗜腐肉的秃鹫那般在我头顶盘旋。因为贸易战的恶果最终都会转嫁到每一个老百姓的头上,会影响到你的每一餐饭,每一分钱。
我不知道解决这些问题的出路在哪里,但是我却知道,之所以一而再再而三地发生这些问题,我们每一个人都推脱不了干系,因为雪崩时,每一片独善其身,孤芳自赏的雪花都有责任。
五
不管怎么说,2018年,自己还活着,在让人无奈的社会环境下活着,在不让人放心的社会环境下活着。2019年,我们都要活着,以失望或者希望的方式活着,因为活着就是一切。既然活着,就该努力,像《无名的裘德》里的男主角一样活着,像梅特林克文中所描述的在星期日不去酒店喝个醉,却安静地待在他的苹果树下读书的农民那样活着,像厌弃跑马场的纷扰喧嚣却去看一场高尚的戏或者只度过一个宁静的午后的小市民那样活着,像不去街上唱粗俗的歌或是哼些无聊的曲子,却走向田间或者到城墙上看日落的工人那样活着,因为他们全都把一块无名的、无意识的可是却决不是不重要的柴薪投进人类文明的大火中去。
六
一个日本作家曾说,日本这个国家,除了没有希望,剩下什么都有。我不想若干年后,有人说,中国这个国家,除了没有道德,剩下什么都有。在1966年即将来临之际,菲利普·拉金写了几句诗,他说,“你好,1966年,欢迎你,你比1965年又多出产了几个笨蛋”。现在2019年到了,已经送别了2018年,离初中政治课本里学到的2020年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只有一年时间,只是不知道还有多少人记得,因为我们总是擅长遗忘。可是你能据此就说他们就活的不够深刻吗?2019年已经到了,并且会比2018年更快地过去,这个世界也肯定还会跟几十年前没什么两样。那么我们的国家呢?我们赖以生存的自然环境、经济环境、社会环境、文化环境、政治环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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