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有了去年在阳台花盆里第一次种菜的经历,我便对种菜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虽说上次经验不足,但最终还是收获了十一颗小西红柿和三四个圆椒,好歹没有白忙活一场。西红柿如愿以偿地被摘下来趁新鲜吃掉了;圆椒实在太少也太小,不够炒一盘的,索性被当做观赏品,直至其“寿终正寝”。种菜,收获的时候让人充满期待和欣喜,但我也喜欢陪着它一起成长,看着它一步步地发芽、开花、结果,感受着它在短短的几个月里完成它一生的使命。几个月的时光,比起人类数十年的生命历程,确实微不足道。但凡事都是有比较,才有长短大小之分。我们自以为漫长的一生放到历史的长河里,又何尝不是沧海一粟般的渺小。
四月中旬,早上上班路过小区的菜市场,发现已经有商贩开始卖西红柿,辣椒,茄子等各种菜苗儿的了。于是,我的种菜计划又开始蠢蠢欲动。今年打算扩大种植面积,由小花盆转到大泡沫箱,面积是原来的好几倍。泡沫箱是去年吃水果时空出来的,闲置了整整一个冬天,就是为了今年春天拿来种菜用。种菜的场地是解决了,接下来需要准备的就是种菜用的土了。
土,这种再寻常不过的东西,在钢筋水泥的城市,似乎也没有那么容易唾手可得。小区处处水泥硬化的路面,很多绿化的地方,也被用花砖拼接起来,就算有大点儿裸露的土地,估计还没等动手开挖,就已经有物业工作人员出来制止了。但对于三面环山的济南而言,去附近山上找点儿土不是什么难事,而且山上的土由于松枝常年累月地落下腐烂,各种杂草树枝也是腐烂其中,其土壤是相当肥沃,非常适合种花种菜。时节不等人,说干就干。恰逢并非周末又是傍晚时分,山上的人比平时节假日明显少了很多,走了一路也就碰到几个人而已,周围一片空谷幽兰般的寂静。一路拾阶而上,寻寻觅觅,到了半山腰,才找到一块儿中意的地儿。我像燕子衔食一样,两三次上山挖土才把泡沫箱填满,每次都热得是满头大汗。
“过了谷雨种花生”,谷雨过后的第一天,我把几颗黑皮花生种上,提前泡了一晚上,是希望可以早一点儿发芽(事实证明,不泡直接种更好,泡了容易烂掉)。说起这几颗黑皮花生种子,不禁又让我想起我妈来。我妈虽口口声声不支持我种菜,说我没事找事,但她还是用实际行动支持了我,比如这几颗种子就是她特意带给我的。仔细想来,从小到大,不管我做什么决定,我妈一直都在背后默默支持着。恰逢种花生的这几天,一场雨带来急剧的降温天气,所以迟迟没有见到有芽儿破土而出。
在等待花生慢慢冒出的日子里,我终于再一次等到菜市场卖菜苗的大叔,但是大叔的价格比去年老太太的贵了一倍。可惜对于菜市场的讨价还价我从不擅长,一来二去,价格只便宜了一点点儿而已。根据泡沫箱的大小,我估算着买了六棵小西红柿和两棵朝天椒的苗儿。正准备付钱离开的时候,身后不知何时冒出带墨镜的阿姨,她说“再送一棵呗”,于是大叔就又送了我一棵朝天椒的苗儿。对于这意外的收获,我有点儿小惊喜。但是惊喜并未就此结束,阿姨又发话了,“都九棵了,就再送一棵,凑十棵多好!”,说着自己动手去拿一棵长势比较好的,而且是另外一个品种的辣椒苗儿。大叔连忙阻止,说“太贵了这个,要不送棵茄子苗儿吧。”阿姨说,“人家在阳台上种,要茄子苗儿干嘛?送就送这棵辣椒。”俩人你来我往的热火朝天地讨价还价,眼前的这一切似乎跟我木有一点儿关系。最后阿姨非常霸气地说,“送了,算我的。”我反倒有了点儿不太好意思,只好连连道谢,感觉这位阿姨简直就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女侠。一大早,我着实见识了菜市场大妈阿姨们讨价还价的功力。
西红柿,辣椒苗儿非常争气,全部成活,而且越长越旺,只是近日持续低温的天气,长速慢了一些,而种的花生却依旧迟迟没有冒头。大概花生种了十来天以后,最边上有颗先是鼓出了一个包儿,然后花生两瓣儿往两边一分,从中间一下子窜出一堆儿的芽儿,不是想象中如豆芽儿般的绿色,而是像香椿芽儿的棕褐色。然后又过了两天,棕褐色慢慢褪去变成了绿色,漂亮多了。原来花生苗儿刚刚长出来是这个样子啊,跟刚刚出生的婴儿一样,乍一看像个小老头儿,没过几天张开了就好看得多了。只是种下的几颗黑皮花生种子,仅仅成活了一颗。其他的从土里被刨了出来,发现都已经烂掉了,我妈说我埋得太深。黑皮花生种子没有了,于是又补种了几颗普通的红皮花生,生长的速度依旧缓慢。又一个十来天过去了,仅仅还只是有发芽的趋势,每每看到,真想帮它们把头顶盖着的土给掀开,然后把呼之欲出但迟迟不出的芽儿给揪出来。但一想到课本上学到的“拔苗助长”的惨重后果,只能放弃,耐心等着破土而出的那天到来。某天早晨终于发现有芽冒出来了,不过跟黑皮花生的芽儿不一样,红皮花生冒出的芽儿一开始就是翠绿翠绿的绿色。
快节奏生活的今天,我们变得越来越没有耐心,凡事都讲究快快快,仿佛如果慢了就会错过一个亿。而在潜移默化的生活中我又何尝不是这样呢?从种下花生的那天起,我每天都去看花生的长势,每次看到的都是一成不变的泥土,心里一个劲儿地嘀咕咋这么慢呢?其实在泥土的下面,在我们目光所不能及的地方,它从未停止过生长。一旦破土而出,长势就很迅速,一天一个样儿,有点儿厚积而薄发的意思。
从种下的西红柿和辣椒的苗儿的四月中旬开始,到现在刚刚入夏的五月中旬,仅仅才过去一个月的时间。到秋天收获的时候还有一段漫长的等待,而等待中也多了一份期待,“今年会有怎样的收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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