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新是我单位技术科的科长,我二人因工作关系交往较多,也是很要好的朋友。他退休前我二人在一次出差时他讲了和妻子的趣事,我至今想起来仍感到回味无穷。
一九六六年罗新那所大学的班里涌现出一位女“闯将”,她挑起“造反”的大旗,封自己为队长,成立了名为“革命造反大队”的红卫兵组织,并动员学校里的许多同学加入到“大队”里。罗新因看不惯她那装腔作势专横跋扈的作风,就没有顺从多次动员他加入“大队”的美意,成了另一个红卫兵组织的成员。为此,这位女“闯将”对罗新非常的不满和敌视。
每到“三秋”季节,学校就组织全校的师生到农村去支农。他们那年去的是省城东部山区的港沟公社,按惯例两个人一组到各个农户家吃派饭。很不幸,罗新与那位女“闯将”分到了一起。
房东是个大户人家,男主人陈爷爷刚到古稀之年,就已经抱上了重孙。虽然文化大革命“破四旧、立四新”的浪潮也刮到了他们村,但他家却没有“移风易俗”,仍过着“半封建半殖民地”的日子。每次就餐,陈爷爷一个人坐在方桌旁,享用家人为他专做的“美味”。旁边的地面上摆放两张小矮桌,儿孙一桌,老伴和儿媳、孙媳一桌,吃得都是那个年代的“大众”餐。可能是他家重男轻女的缘故,罗新被安排到陈爷爷的桌上就餐,那位女“闯将”可就惨了,安排在孩子闹大人吵的女人桌。气得那位女“闯将”每次吃饭都对罗新横眉冷对。罗新看在眼里,故意恭维陈爷爷“多子多福”和“治家有方”。支农的半个月,每日三餐都把那位女“闯将”气得“半死”。
回到学校,这位女“闯将”利用班里开批判会之机,点名批判罗新没有革命造反精神,同封建老农民的“四旧”思想臭味相投!气得罗新拍案而起,说她诬蔑的那个封建房东是一位老贫下中农、老党员、老革命(是不是党员和老革命他也不知道)!斥责她与贫下中农没有阶级感情,骂她是披着革命外衣的“白骨精”……直唬得这位女“闯将”脸色煞白,嘴唇哆嗦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过了不久,这位女“闯将”的部下纷纷倒戈加入了别的红卫兵组织,她的“大队”也就销声匿迹了。事后有人说是因为大家都对她的专横不满,也有人说是罗新那天在班里痛斥她起的作用。但无论因为什么,这位女“闯将”从此对他更是积恨于心视如寇仇。
一九六九年,他们这些大学生在“知识青年上山下乡”运动的洪流中毕业了。罗新被分配到很偏远的一个中学工作。在学校里办理迁移手续时,得知还有一位女生也分配到了那个学校,等打听到姓名,罗新刚感到温暖的心立即变得冰凉——是那位一直把他视为冤家的女“闯将”。
他们工作的学校地处贫困的山区,是一个仅有二百余名学生的“农中”。每天下了课,本地的几位教职工都回家去了,空荡寂静的宿舍里就只有罗新和那位同去的女“闯将”。起初二人还“各自为政”,时间一长,便由称呼对方的“喂,喂”变成了呼名唤姓。再后来,当她主动地帮他拆洗被褥时,罗新发现这位女“闯将”并不像他想象的那么蛮横霸道,而是一位很善解人意的红粉佳人。再后来,他俩成了恋人,几年后就结了婚……
罗新给我说,这几年每当和妻子回忆起那段往事,好笑之余又感到那个年代的许多事是那么的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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