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淑云
一 大草原
“大草原”这个名字最初传入耳边,好像一位带着面纱的少女,美丽而又神秘。
我们是奔着名字去的。由于道路不熟,在小城转悠了半天,错走了十几里路又倒回来,找到的时候天色已暗。小店在一条并不繁华的路段中央,门前茂盛的芙蓉树,枝条的模样已模糊不清。
这里比我们想象的清静,上菜的服务员大部分都是四十来岁的中年妇女,她们说话面带微笑,走路稳健而又悠雅,不像年轻人那样走路携带着穿堂风——毛毛躁躁,身上穿着自己随身的衣服,朴素大方,感觉不像服务员,更像身边的朋友或家人。
小店装修淡雅朴素。上楼梯时,走廊拐角处有一只憨态可爱的小羊羔正在草原上吃草,不远处,一群羊正往草原深处悠然地走着,又有三只羊也落在队伍后面——它们和小羊羔一样贪吃,一味地低着头不管不顾,也不担心自己迷路,眼睛里只有青草;羊群的左侧,一只乳白色的羊抬起头正在往远处,迎着阳光,眼睛迷成一条缝儿。
一脚踏上台阶,眼睛沿着羊群的方向望去,眼角的余光看到了另一片草原——原来楼道两侧一模一样,右侧的因为拐弯视线中断,显得不那么完整,更像草原遗落的碎片,不像左边的一目了然,整个草原也显得辽阔无边。
乍看以为是拍下来的,再仔细一瞧,原来是画的,一只只乳白色的绵羊生动逼真,线条勾勒清晰,形态饱满,那神态似乎也很熟悉,像草原上遇到的某一群羊。雅致的竹梯扶手与楼道两侧的草原画面构成一副绝美的映衬,这种设计别出新裁,像误了草原仙境,还没上桌就有醉了的感觉。
短短的楼道很快走完,心里多少有些遗憾,这种遗憾差点儿令我忘记此行的目的。
这段日子以来,一些媒体报到的负面新闻太多,说什么有的火锅店将鸭子肉在羊油里浸泡当羊肉卖给顾客;有的说连鸭子肉也摊不上,是剥了皮的狐狸肉;还有的说得更玄乎,简直提不得,提了恶心。大草原又恰恰是在这些问题还未澄清以前,我们踏破铁鞋寻觅而来,并寻得其在这座小城根深蒂固的理由,心情自然好,好得连自己都不知道该如何述说。
鲜亮的刀削羊肉条规规矩矩地躺在盘子里,长短一致,粗细均匀,放在沸腾的火锅里又像一条条游来游去的小鱼儿,诱引着人的食欲,吃起来也没有羊肉的膻味,但是那新鲜纯净的肉条却又容不得半点怀疑——隔着玻璃,削肉师傅手中的刀子像一台正在作业的收割机,眨眼间一只五六十斤的全羊只剩下骨架。服务员不停地将装满肉条的盘子往外端。架子上挂着的另一只全羊耷拉着脑袋,似乎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羊肉纯正是这里的第一招牌,如假十倍的赔偿是小店的承诺,干净卫生、高温消毒的用具更是出了名,有了这些光辉的招牌小店想不出名都难。
一个好听的名字,加上与名字般配的经营理念,让一家名不见经转的火锅店香飘六十里。
有道是酒香不怕巷子深,隔着六十里地,大草原的香味能飘进另一座小城,这不能不说是一种奇迹;六十里地奔赴只为一顿美味的晚餐,为传说中那个别样的大草原,我们三个家庭满满两车馋嘴的人,创造了有史以来“奔吃”的奇迹,好在吃得憨畅,聊得痛快。
二 坐在夜晚飞奔的车上
在大草原吃过晚饭,坐在夜晚飞奔的车上,载着满心的愉悦回家。偶尔轧过的石子拍打着车尾,微弱的响声远远地甩在车后。
习惯了开车载着别人,像这样安稳做一回“乘客”的机会实在不多,松闲下来的眼睛和耳朵有了难得的悠雅和洒脱。
我睁大了眼睛,看着灯光开拓出一块又一块鲜亮的道路,看着那一段又一段闪亮的旅程悄无声息地被车轮碾过:异动的情怀、莫名的惊喜,还有一丝不易觉察的感动,在这个无风无雨的夜晚软化了我的性灵......
傍晚来的时候,路道两边厚密的防护林送我们走了一程。此时,隐于夜色的它们显得过于安静,以至于耳边听不到任何一声虫叫或鸟鸣。黑夜将一切原本的色彩涂改,连同白天所能看到的远处那些安养生命的房屋和村庄。
想着刚刚走过的路,心存侥幸,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却什么也没有看到。不仅如此,还招来莫名的感伤。其实,在夜晚回头是徒然的,任何走过的路都消失在身后那片苍茫的黑暗中,看不到一丝迹象。夜路就是夜路,永远以黑暗的姿态,暗示一些看似浅显的内容,告诉我们一些生活的直白。
坐在夜晚飞奔的车上,数着被灯光照过的里程,数着一个又一个柳暗花明的心事,心被一种莫名的情愫萦绕。突然像溺水的老人,有了些许担心,或许从此再也上不了岸,或许就这样从容地在黑暗中走过这一生。若真是这样,又有什么呢?黑暗中照样有愉悦心灵的风景,有闪烁着火花的梦想,还有思想开拓的光明,这一切不也是很好吗?
很感激有这样一次“奔吃”的奇迹,感激生活中这些意外的经历,正是它们将一个个平凡的日子点亮,一颗被生活所累的魂灵,也因此有了短暂休整养息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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