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施永庆
从燕山立交上桥,引擎指针很快指向80,而后稳定下来。时间就在这时缓缓减慢,一栋栋大厦冲来眼底,如山般的身影矗立,玻璃的幕墙反射着炫目的光芒。城市的身影扑面而来,有着这个大时代特有的嚣张、浮华,也有着一种生机勃勃的气势。
这是济南的高架桥,从东外环到北外环乃至西外环,“卅”型覆盖着大半个城市。双向6车道的宽阔公路,伴随着城市的发展,从地面生长到半空,在两侧路灯的敬礼和护卫下,向着前方尽情地延伸。看着身前身后千车并流,鱼龙蜿蜒前行,让人想起了屈原的名句:屯余车其千乘兮,齐玉轪而并驰。驾八龙之蜿蜿兮,载云旗之委蛇……若是春日,可以看到路旁偶尔闪现的绿树红花,远远地,低于车身,低于我的视线。天气晴朗时,可以看见远处的华山一峰独立,遗世望天。恍惚间,我就像漫步在城市的上空,不,我是一条在这个高架的河流中定时定速巡航的鱼。
在河流中巡航,看到的还是城市中上部的空间。这是在北园路上,济南最大的家居市场,各种各样的门牌广告招贴在身旁掠过;在光阴的流逝中,更多的门牌或广告涌了出来,不管不顾地占据着城市的更高处;可以看到桥下市声如潮,车水马龙,酒店里觥筹交错,喧声笑语。凌乱的楼顶下,城市深处,泉水甘醴入户,明湖碧波堆烟,旧宅窗棂雕花,而这穿越了新老城区的高架河流,更有着联结起城市的历史和现实的意味。
无可置疑地,高架桥给我的生活带来巨大改变。从每日上班途中3个小时的奔波减少到1.5小时,缩短的不仅是时间,更多的抚慰了心灵的烦躁。一次夜深归来,桥边的光栏勾勒出河流的主干,车灯的明灭仿佛星星在惬意地眨眼。随着灯光忽明忽暗,疲惫慢慢消失,归家的心情也不那么急迫了。俯瞰立交桥下的经十路,霓虹闪烁,霞影卷拂;千车竞驰,灯柱摇曳;万点彩光,荡漾浮动。每一辆车就是一颗明灭不定的星星,将河流渲染成交汇的光河,颇有海上生明月的壮丽。那时,我是被震惊的,“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不知乘月几人归,落月摇情满江树”。唐人的月光超越时空照进我心深处的风景,我在月光中顺着高架的河流游溯、返家,就是为着给家人,给自己的生活赋予一个意义。
河流的幸福在于流注生机于两岸,附丽风景于视野,提供优游于小鱼。而这条高架的河流是崭新的,城市的发展给它无穷空间,还有古老泉水的滋养,从地脉的深处,输送着千年积攒下来的灵气,滋育城市文明的同时,必将给无数小鱼更多的从容与优雅,承载起他们粮食满筐的希冀和梦想。
最近市府规划,要在城市南部继续修建南外环高架桥,那时整个泉城四面为高架的河流所环拥,星起灯耀,河上河下,不知又会是怎样的一番风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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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类型:散文随笔  景物或游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