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春江月明
秋,抚平了夏的喧嚣,悄悄地来临了。
初升的太阳把海面染成金色,海浪轻轻地扑打着沙滩,海鸥追逐着渔船盘旋。凉风习习,碧海蓝天,白云如絮,纸鸢高飞。在一片空旷的静谧之中,张开双臂,深深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哦,这便是海边的秋了。
如果说,秋天给人的意象是金黄色的、硕果累累的收获。海边的秋天呈现的,则是鲜活的、带着浓烈海腥味的秋意。秋天,是开海捕捞的时节,皓月当空,海面上渔火点点,近海捕捞的渔船,从夜晚就开始了作业。拂晓,海边的小渔港热闹起来。归来的渔船被拖拉机牵引到海滩上,渔民们从船上卸下一桶桶捕获的海鲜。早已等候在这里的渔妇们,忙着把渔获分类挑选到一只只大盆里。你看吧,梭子蟹、红爪蟹不停地挥舞着蟹爪,口中吐着水泡。皮皮虾、大虾欢蹦乱跳。扇贝、牡蛎、蛤蜊、海星品种繁多,五光十色。鲅鱼、黄鱼、黑头鱼、鲈鱼和海鲶鱼,还有许多叫不出名的杂鱼,条条闪着鳞光,有些还在水中游动呢。食客们好奇地观看着鲜活的鱼蟹,挑选着中意的海鲜。渔妇们高声地招徕顾客,讨价还价:
“刚打上来的梭子蟹40元一斤啦!”
“能便宜吗?”
“这还贵?俺老公在海上忙了一宿,容易吗?”
“嫌贵买小螃蟹,10元一盆啦!”
海鲜有的论斤,有的论尾,有的按盆卖。尽管价格不菲,很快就被食客抢购一空。管它贵贱呢!秋天到海边不就是为了品尝海鲜吗?渔民们将大把的钞票装进自己的口袋,食客们将一兜兜鲜活的鱼蟹买回去,变成大块朵硕的美食。大家各取所需,心里都是美滋滋的。
这是秋天的海带给人们的喜悦呀!
如果还想寻找海边的秋色,就到集市上去吧。集市像一只巨大的筐子,里面装满了秋的馈赠。刚从土中刨出的花生、红薯、芋头,刚从庄稼地里摘下的玉米和各种瓜果蔬菜,给人的感觉,一切都是原生态,带着泥土孕育的生命力。海边的空气、粮食、蔬菜,一切都这么新鲜,还有那么多的海鱼海虾,这儿的人真有口福,这不就是所谓的“地中海饮食结构”吗?一方水土养一方人,难怪海边的人身强力壮,说话都带着海腥味儿。
海边的秋天,果实满枝,果香诱人。苹果、梨、石榴、枣和葡萄既新鲜又便宜。最吸引眼球的是无花果,绿色的果实熟透,会裂开嘴露出粉红色的唇。原以为无花果是不开花就能结果,在海边住久了方解疑惑,原来所谓“果实”,其实就是它的囊形花托,花是隐在花托内的,那露出的粉红,便是花蕾的颜色,“果”其实是“花”。原来世间万物,皆有相通之处。植物同人类一样,竟然也有张扬和内敛、招摇和含蓄之分。
海边的秋色,染碧了海,染蓝了天,染红了路边的石楠,染黄了海边的野草。秋色,映在脸上,透进心里。
在海边,见一位上了岁数的老人,手持竹梭熟练地织补渔网。
“老人家,您这把年纪了还在干活呀!”
“全家都在忙秋啊,儿子忙着出海,儿媳忙着刨花生,我在家闲着没事,出来活动活动身体,顺便帮帮忙。”
“您的手脚还挺利索啊!”
“打了一辈子鱼,补了一辈子网,这点活不算啥!”
“老人家,给您拍张照呗!”
老人抬起头,露出满脸的笑褶。秋光里,那饱经风霜的脸庞,让人感受到质朴和憨厚。
此刻,想起了无花果,那些生长在海边的精灵,没有袭人的花香,没有艳丽的外表,藏在茂密的叶丛下,不去细看,甚至不知道它的存在。但是,却默默地奉献上果实的甜蜜。有一首赞叹无花果的诗写道:“许栽平地许栽山,常叶常枝似等闲,从不示人花样子,但将果实现人间”。眼前这位默默无闻的老人,质朴无华,劳动几乎就是他生活的全部。那织网的神态,简直是一尊不加雕琢的劳动者的塑像,极其平凡,却可爱可敬。诗歌所赞美和寓意的,不正是这些普普通通,将勤劳和智慧奉献社会的人吗!
海边的许多老年人,都曾为社会奉献了大半生,退休后在这儿过着平静的生活,或散步打拳、或唱歌跳舞、或怡儿弄孙、或躬耕不辍,有着繁华落尽的淡泊。秋光里,夕阳下,总有他们安逸的身影,成为海边秋色靓丽的风景。
唐朝诗人刘禹锡说“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潮,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宵。”在海边的秋色里,看到天的高远,海的辽阔,被古人的诗情所感染,心胸也变得开阔起来。行走在海边,沙滩上留下的脚印,被海水冲刷的模糊不清。人生的浮华,就像那些留下的痕迹,渐行渐远,变得虚无缥缈。无论是成功,还是失败,都将湮没在如烟的岁月里。眼下,生命的鲜活,泥土的芬芳,大海的气味,还有鱼蟹的鲜美和果实的甘甜,才是实实在在、值得珍惜的东西。秋风扫尽了枯黄,是为新的生命腾出更多的生存空间。人生迈入深秋,也要摈弃那些虚无之物,为生命留下更多的余地。
海边的秋色,澄澈、深邃,启迪人生的睿智和感悟!潮起潮落,四季轮回,让我们学会了看淡,懂得了珍惜。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也许,最美的秋色,就是心底的那份从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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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类型:散文随笔  景物或游记  生活  秋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