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就有闲暇之时写点东西的想法,前几日因景生情,睹物思时,写了两段关于儿时的记忆。顺手发了时下流行的微信朋友圈,竟有两位忠实的读者,一位是家姐,一位便是祖辈二奶奶家二叔的女儿娟子妹妹。家姐忙着在老家报纸上给我推荐发表,不久也予以刊登。邻家小妹娟子,看后也颇有同感,毕竟都是儿时一起的经历,所以可能更有共鸣共情,便一直夸耀我这个邻家哥哥,我也是不亦乐乎地偷着乐。
是年,我已步入不惑之年,邻家小妹也已是两个孩子的妈妈。在我们一起追忆儿时的时候,小妹提出要我写一段关于她的轶事。当时我可能还沉浸在被夸誉的兴头,便“豪爽”地应下了此事,转头一想着实超出我能力所负,但又不能辜负了小妹的诚恳邀请,也只好硬着头皮回忆下我们儿时的故事吧。
说起来,我家和娟子妹妹家两家从爷爷辈开始就相交甚好,至今二叔与我父亲也相交甚好,每每回老家二叔二婶也总是来邀请去家里吃饭。娟子妹妹的奶奶,也是我的二奶奶一生为人宽厚大方,乐于助人,和蔼慈祥,性格爽朗。在那个都还裹小脚的年代,二奶奶有着不同寻常的乐观豁达。也是因此,我们小孩们都愿意去她家,也是因此就与娟子妹妹成了儿时的玩伴。
犹记得娟子妹妹儿时的模样,到现在模样变化也不大。圆圆的脸蛋,从小时候便是一头短发,大眼睛,单眼皮,圆嘟嘟的嘴,胖乎乎的像极了年画上小女孩的模样。除了模样,我记忆深刻的其实是她的性格。大概是随了二奶奶的性格了,从小就爽朗,性格外向。如今更是有啥说啥,从不隐藏,尽显善良与宽容。
娟子小时候性子有点急。有件亲历之事我至今记忆深刻,我那时也就八九岁,娟子妹妹小我几岁,大概五六岁吧。在夏天的某个上午,村里来个卖冰棍的。儿时的冰棍儿都是从村办厂子批发来,我们东临村南踅庄就有一家。批发来的冰棍儿盛在一个木头箱子里,箱子漆了白油漆,用红油漆仔细的写着“冰糕”二字。箱子里面用棉被包裹了透心凉,四溢着水果香味的冰棍儿,绑在大弯把自行车后座上,就这样走街串巷吆喝着卖。每当“卖冰棍儿…”的吆喝声响起,孩子们自然是兴奋的蹦跳,但大人的“梦魇”便来了。虽然那时冰棍儿只要五分钱一支,运气好的话还会赠送你半茶缸冰糕水(融化在箱子里的冰棍儿),但在那个拮据的年代,猪肉才五毛钱一斤,吃一次冰棍儿也是很奢侈的消费。但孩子们不懂啊,也是那个年代物质太稀缺,吃一次冰棍儿这事对每个孩子都是莫大的诱惑。所以只要有机会,便使出浑身解数央求于大人满足一次愿望。
话说这次来卖冰棍儿的,我这个愿望得到了满足,也不记得到底怎么得到的许可。可娟子妹妹就没那么“幸运”了,等看到我站在大门口舔舐着冒着冷气的冰棍儿时,娟子并没吱声,转身便回二奶奶家了。不一会儿,便见拉着二奶奶出了家门,发现卖冰棍的已走远,即刻蹲到地上嚎啕大哭起来,小孩子的眼泪像是早储备好了,一闭眼便哗哗地止不住。现在想来我也可恨,竟然不识趣地往前凑合,惹得娟子哭声一阵高过一阵。
不一会儿,家里的二爷爷也出来了,住在前院的娟子娘,我二婶子也听到哭声循着过来了。
二爷爷生气的喊着,“这卖冰糕的就愿意惹火小孩,哪里有小孩往哪里钻!”二婶也凑到跟前,拉起蹲在地上的娟子妹妹,劝慰着:“等一会,他转回来了,咱也买!”可娟子已然听不到心里去,偶尔瞥开眼看到我在旁边继续舔着,那哭声随即又提高一档,已经不是哭了,而是使尽所有力气喊叫,胖嘟嘟的脸憋的通红,脖子里鼓起了青筋。二婶见状,赶忙拉起来抱在怀里,站在大门口井台上使劲的哄着。可一点效果也没有,哭声更大了,使劲的挣扎,挺直了身子喊着。
直到这时我也开始怕了,开始往回退缩。我娘听到声音也赶了出来,一边询问:“是打架了吗?”,一边走上前去看看二婶怀里的娟子。也就在这时,哭声戛然而止,没声了!二婶慌了,大声的喊着二奶奶:“娘!娘!哭闭气了!快来看看啊!”二奶奶三步并做两步奔向跟前,娟子平躺在大人怀里,没有半点声音,一动不动!经验丰富的二奶奶喊着:“掐人中!”。顿时,着急的大人们慌乱成一团,帮扶着托举着娟子,好由二奶奶掐人中。一次…二次…,也不知掐了几次,终于娟子妹妹又缓过一口气,哭出声来。谢天谢地,大人们也长舒一口气,二婶子哽咽着,泪水已堆满了眼眶。
这时的我也被娟子妹妹着实下了一跳,全然忘记刚才冰棍儿的味道,也不知冰棍儿是吃完了,还是拿在手里化了,亦或是掉地上了,至今也回想不起来!
匆匆过往,时间已过去几十年。偶尔过年回家碰见娟子,时常还会聊起当时。可能娟子妹妹已记不太清,每次聊到这儿总是疑惑的问:“哥哥,真是这样吗?”边问边大方的笑着,“记不清了!哥哥,你当时也够坏的!”“哈哈,当时吓得我不轻啊!抽时间好好请你吃次雪糕!”,我也应和着,好像直到今天也没请娟子吃一次。
生活本就如此吧,到了该承担的年龄,父母渐渐年迈,孩子在慢慢长大。年龄如我们这般的,肩上大抵都有一副担子,一头是父母,一头是妻儿夫女。闲了,过节了大家聚聚,聊聊从前,聊聊现在和未来,五味杂陈,倒也幸福!
“娟子,抽时间一定请你吃哈根达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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