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昂,字伯玉,初唐诗人,又名陈拾遗。谈起陈子昂,“公生扬马后,名与日月悬”一跃脑海,世人多赞其人为“诗骨”;而其诗,后人多效仿他“风骨”、“兴寄”手法。陈子昂一生跌宕起伏,革初唐诗文风气、摔琴图志、幽州台上抒悲情、冤死狱中,他的性情像极了建安文人,一生怀有济世抱负,束修自好,心中带着不屈的反抗精神。四百多年后,陈子昂继承了“建安风骨”,他携着浪漫主义精神,写出了“空前绝后”的不朽传奇。
一、“建安风骨”由来
汉代末期,政治腐败,王朝凋敝,“黄巾起义”被镇压后,全国各地势力割据称雄。建安年间,曹操掌权,一时心怀统一全国抱负的志士仁人,纷纷投靠曹操,由此以曹氏三人为代表的“建安文学”得以成型与发展。
一个时代的诗文难免会受到现实的影响。即使建安时期的诗人的文风特点迥异,但其主题也均离不开那个混沌的时代,“建安风骨”由此生成。诗文反映了世间的黑暗与民不聊生,同时抒发了文人渴望建功立业而又壮志难酬的悲凉心情。文字遒劲有力,刻画出空寂悲凉而又不屈的进取爱国精神。“建安风骨”,它符合华夏文明最根本的基因,这也不难理解为何这种精神在诗人群体里长盛不衰,几百年后在陈子昂身上再一次被淋漓尽致的诠释了一番。
二、陈子昂与建安风骨
陈子昂似极了建安时期的文人,这一点不仅缘于其诗风中带有“建安风骨”,在其时代背景、际遇、精神等层面都与百年前的建安文人保持着一致。
1.诗风
陈子昂在其《与东方左史虬修竹篇》序中写到,“汉魏风骨,晋宋莫传”,他感慨几百年来,文章靡靡,建安文人诗文风骨难以可见,陈子昂在读其友人东方虬的《咏孤桐篇》后,大赞该文“骨气端翔,音情顿挫,光英朗练,有金石声……可使建安作者相视而笑”。陈子昂喜见“建安风骨(汉魏风骨)”,于是诗兴大发,作出《修竹篇》以赠东方虬。同样,陈子昂成为了初唐首个提出“建安风骨”主张的诗人,并首次将曾经仅仅用来作为评论诗歌标准的“风骨”运用到了诗中,成为了“建安风骨”的传承者。
在该诗中,可略瞥建安风骨一二,“春木有荣歇,此节无凋零。始愿与金石,终古保坚贞”。早在几百年前,刘祯在《赠从弟》(其二)中,就借以“松柏”来抒发心中不屈的志向与抱负,“冰霜正惨凄,终岁常端正。岂不罹凝寒,松柏有本性。”
陈子昂以竹一表壮志,而“建安七子”刘祯借松柏既劝勉了其弟也同时在勉励自己。两人的作诗手法如此相似,寄托的感情也高度一致。同时,陈子昂在其诸多诗中,例如《感遇》三十八首中,均为五古,突破了作诗的重重规矩,直抒心意,实为洒脱,这更进一步的凸显了陈子昂与“建安风骨”的承接性。
2.时代背景
曹操虽在历史上一直扮演着白脸角色,但这并不能掩盖其在文学上的贡献。曹操沉浸于文学的魅力之中,虽手掌大权,但他在文化层面极其开明,广招天下名人志士,建安文学才得以发展繁荣。而汉末时期,全国群雄割据,中央势力相对减弱,因而在文化层面的中央控制也相应的大大削减,文人在一定程度上可以抒发个人的情感,出现了繁荣的景象。
而陈子昂所在时代,正是武则天执政期间。相同的,武则天作为中国封建时期首位女皇帝,在历史上饱受非议,这些非议集中在她毁灭礼教、滥用厉刑,但武则天在文学上大力发展科举制,打破了原有的贵族阶层垄断局面,从而使得天下众多才子纷纷寒窗苦读,渴望走上从政报国道路。
在时代背景上,我们可以看到,虽然汉末时期国家走向衰落,与陈子昂所在的初唐诗大相径庭,但在文化层面上,两个时期均是解放的时代,宽松的文化制度,使得众多文人有了报效祖国的可能性。
所以说,陈子昂得以传承建安文人的特点,其所在的时代环境是功不可没的。
3.际遇
“伯玉摔琴”,开启了陈子昂所向往的人生。他渴求于闻名于天下,却在长安屡屡碰壁,文章遭弃,无人赏识。陈子昂借摔千金瑶琴,从而得以机会散发所写诗文,才得以在都城少有名气。后考中进士,上书论证得到武则天的赏识,从此走上政治道路。
陈子昂在《感遇》三十八首其三十五中写到,“本为贵公子,平生实爱才。感时思报国,拔剑起蒿莱。”诗中刻画了一个家有万金,却钟情于文学的年轻人,在怀有报效国家情怀时,又变身成一位执剑杀敌的壮气豪杰。几句诗不仅包含了陈子昂热血的情怀,也寓意着其对于初次出征战场的憧憬与坚定。而在建安年间,曹植的《白马篇》与其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借问谁家子,幽并游侠儿……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 早期的曹植,作品多吐露着自己的抱负与意志以及建功立业的向往。
而到了后期,陈子昂直言劝谏,不畏权势,逐渐失去了武则天的信任。在随建安王的一次出征中,陈子昂积极劝谏,却因其为书生而被嫌弃,多次劝谏激怒建安王,惨遭贬职。陈子昂心痛欲绝,独自登上幽州台,写下脍炙人口、扬名千年的《登幽州台歌》,“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其主题与曹植的《赠白马王彪》、王粲的《登楼赋》等是相同的,同时文风也是极具浪漫主义色彩与仙风道骨遒劲气息的。
建安文学在正始文学继承发展一段时间后,终被司马氏狠辣的镇压手段撕碎,文人不敢直面残酷的政治局面,转而去思考更为空洞的哲学问题。建安文学中直面、批判现实,积极进取,满心报国的特点完全消匿掉。相同,陈子昂最终冤死狱中,满怀忧国忧民的陈氏诗歌不在。建安文人与陈子昂有着同样的抱负,却最终难以酬志。
三、“建安风骨”精神
“前有建安,后有伯玉”,陈子昂在《登幽州台歌》中,用文字为后世人描绘了一个空旷无边的空间,字里行间透露着悲凉,悠悠天地,前无来人,后无来者,谁能懂“我”内心心声。
陈子昂的境遇与建安大多文人均相同,前期壮志满怀,最后却悲痛于时代的不堪。但我们要明确的一点是,所带有“建安风骨”气息的诗歌大多还是以反映时代苍凉现象为主,哪怕时代对他们如何残酷,诗歌中所携有的精神依然是向上的,现实的;而非抱怨世俗,满心抑郁,音韵靡靡的。
诗由心生,读诗读的并不单是音律与辞藻,其中所含有的意境与精神才是我们后人所要学习的。陈子昂的成就,我想不单单只是因为那句“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而更多应该归因于其传承了几百年前的“建安风骨”,并真正开创了“风骨”。
前有建安,后有伯玉,再后仍有众人。
“国朝盛文章,子昂始高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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