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花儿开了 耿波
杏树花儿在春分时节盛开着,从老家老杏树底下端过它来时,才刚刚萌生了五六片叶子牙签一样粗细,如今它已是小腿肚般的壮龄树了。它美的如十七八岁的小姑娘,春风一吹,它就早早地醒了,俏俏地把花蕾挂在枝头,天气一暖,冷不丁地全都露出了笑脸。
老杏树长在老家东北角上,我七八岁的时候,它已经长到茶碗般粗了,是那种俗称羊屎蛋子杏的品种,果实虽然不大,但成熟后口感特别好,麦子黄梢时它也就成熟了。北方的果木树中,杏树大概是最早开花结果的了。
杏花儿开始萎焉时,杏树叶便从叶裤里伸出了小手一天天的长大,小小的杏儿也像米粒大小在花萼底露了出来,我就天天仰着头,盼着杏儿长大,在那时它是我们年后能吃上的第一种水果。当杏儿长到花生粒大小时,地上就会有落果,翠绿翠绿的,我不会放过它们,一粒一粒的都捡起来,明知道酸的眼睛都睁不开,也不好吃,但还是忍不住放进嘴里嚼一下,赶紧地再吐出来。姐姐们不像我,女孩儿天生爱美,她们把杏儿剖开取出还像一股水样的杏仁涂抹在手上,脸上,那也许就是最天然的杏仁露吧。成熟了的杏核有小樱桃大小,圆圆的,边上还有一道像双眼皮似的褶皱,对杏核眼的形容大概就是这么来的吧。再后来,我会把杏核一点点攒起来,攥在手里,揣在兜里,和伙伴们一起玩蹦杏核的游戏。天气一天天变暖,杏儿也渐渐长大直到微微露出黄红色,口感也渐渐地越来越好,酸里边也渐渐透出甜味,可惜树上的杏子也差不多被吃光了。直到这颗小杏树再次长大结果,一串一串压低了枝头,我也有耐心等待它们成熟,大小比核桃稍微小一点,金黄色微微透红,我尝到它真正熟透后的味道,甜甜的,糯糯的,酸的味道居然只剩一点点了。
我没有想到,这杏儿居然跟人一样,它们也经历了少年时的酸涩,青年时硬脆刚强,中年后才开始醇厚,并且越长越有味道。
那颗老树陪我从小长大,是从青涩长到成熟,渐渐地它老了,我长大了,也搬离了老家,它在老家的院子里孤寂地活着,每年都有花开花落,但我每次回家都错过了时节,果子等到成熟落地,我没有机会再去尝过它。直到有一年的初夏,我想回老家看看,老杏树已经有了枯萎的枝条,没有了花果,我站在它的下面依然抬头仰望着它,心绪万千,它如一个沧桑的老人,在风雨中孤独地守着我的家,最初我真应该一起将它移到新园子里。我突然发现,在它的脚下有一棵弱弱的幼苗,五六片叶子,牙签一样粗细,这是老杏树的幼苗!我欣喜万分,小心擎起。
如今它正值青春年华,它依然替我藏着儿时的记忆,成长的味道,从酸涩到醇厚,从幼小到健壮。
老杏树你已不再孤寂,老家里你陪我成长,新园里我看着你长大,今年春天,你满树的杏花不是又开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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