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殷艳丽
在城里的大年初一早晨是安静的,没有丝毫的声音。但冥冥中我感到定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刚刚睁开眼睛,就嗅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淡淡的香,一种莫名的喜悦跳跃在心间。这缕香气极柔弱,却紧紧抓牢了我的心,我极力去捕捉它,慢慢走到阳台上,蓦地,我怔住了,有一种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之感。那棵茶花,足足含苞三个月,有一朵居然微微绽放了,其余几朵,也铆足了劲马上要开放的样子。这是一个极静的世界,我仿佛听到茶花盛开的劲爆,半开的茶花,似美人遮扇而笑,脉脉含情,静雅无声。
从含苞到开放,三个月的时间,而且是在春节开放,冥冥中谁在操作,谁在安排?
茶花是秋季在花市买来的,每一个枝杈上都有三四个花苞,几十个花苞都含羞而闭,如美人闭目而思,盘算着自己的心事。
卖茶花的是一位年轻瘦俏的女子,当我一眼看中了这盆茶花时,她似乎犹豫了一下。她说这棵茶花是自己养的,是重瓣茶花,正宫粉色,春节开放,花期很长,本来是想放在门口招揽生意的,看我这么喜欢,就只好忍痛割爱了。我端着花临走时她反复叮咛,回家后不妨把花苞剪下一些,免得营养供不上影响开放。
剪掉一些花苞,这不是让我荼毒生灵吗?在我看来,花蕾越多越好。
回去之后,每到礼拜天我就会坐在阳台上,与花儿对望半天。特意在茶花旁边放了一张藤椅,一个圆形的玻璃桌。我会用紫砂壶沏上一壶茶,拿上一本书,坐在花儿旁边,时而喝茶,时而看书,时而观花。我沉浸在花儿的意境中,人变得静静的,柔柔的。真是对花闲境界,候开静功夫。
茶花是睿智的,庞大的花系它懂得该怎样承载,该怎样处理。它总是有意无意的,好像总是趁我不在时,悄悄陨落一两个花蕾。终于,只剩下六朵。而这六朵,颔首低眉,均匀的分布在茶树上,如果盛开,定会把这棵茶树点缀的恰到好处。
余下的六朵,我如守望月亮一般。但它一点也不着急开放,从容镇定,微微露出一点粉粉的色彩,就是不开。吊足你的胃口,磨足你的心性。
花草似乎能把人全部的温柔和热情激发出来,花儿的呼吸也许是微弱的, 但是它营造的气场是强大的,它有着极贞静的气息,空灵而有魔力,紧紧的吸附着你的心,我沉溺其中,沦陷了。无论我忧伤,烦恼,甚至绝望,看到它,犹如见到倾心已久的知己,心情会好很多。工作疲倦时,它的静气总能安抚我疲惫的心,它似一首动人的诗词,散发着让你无法抗拒的魅力。
等待是如此美丽,我感到生命的能量不断绵延而出,那么静,那么柔。尽管没有期许,而我愿意等待。生命中总有一段等待的过程,总有让你值得等待的一些人和事。
人如茶花,年轻时会有很多美好的打算和幻想,就像这茶花刚开始时结满了花骨朵,但人生不能愿愿皆成,茶花就深明舍得之道,删繁就简,所以,它最终开放了,茶花是睿智的,哲人一般,它会拒绝虚无的诱惑,删去空想妄念,洁躬淡薄,心思简洁。哪怕一朵,只要盛开,足以动人。
至今想起年轻时的岁月,有多少美丽的时光付诸东流,至今可谓一事无成。现在终于懂得生命在于简约,在于积累,在于专注,在于等待。人生若不能愿愿皆成,那就做好一件事情,一事精致,足以动人。
经历一次茶花的盛开,犹如参禅悟道,会懂得更多生命的意义,领略更美的风景。
(壹点号 素年瑾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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