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淑云
寒假已过,又到了鸟儿离巢的日子,这使我想起四年前的一件事。
2015年2月2日,这一天算是女儿寒假的最后一天,或许是马上要走的原因,从早饭开始,女儿一直在忙碌:刷锅,洗碗,收拾房间,一刻也未曾闲下来。
午饭过后,看着她打开电视,便嘱咐她小点声,别太吵了。
午睡醒来,客厅空无一人,电视已关闭。我轻轻推开女儿卧室的门,看到一个坚实、专注而又略显低沉的背影——女儿并没有午休,她在剥蒜。
爱人是“蒜民”,一日三餐都离不开蒜。前天刚买了两斤蒜,吃了没几头,女儿打算把剩下的替爸爸全部剥完。我进来了时候她已经剥了满满的一盘。
“妈,家里还有蒜吗?”女儿问这句话的时候并没有抬头,只是低着脑袋一味地剥。女儿是个多愁善感的孩子,知道那双眼睛里肯定储满了泪水,告诉她没有了,之后便轻轻掩上门。
傍晚下班回来,换拖鞋的时候,发现鞋柜旁爱人的皮鞋擦得锃亮,三室一厅的地面光亮照人,大概刚拖了没多久,茶几南边碗囗大的地方还有些潮湿。阳台上晾着爱人的几件衣服、床单、枕巾,它们在2米长的晾衣服杆上,彼此黏搀着、挤压着,宛若一条随时升腾的长龙。
那一瞬间,我突然感觉到女儿真的长大了!临走前,她恨不得把家里所有的活都干完,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安心回校。
3日零晨的火车,这意味着女儿的睡眠要在火车上进行,作为母亲不无担心,也很忐忑,不知道她在火车上是否能睡个好觉。
隔着候车室透明的玻璃窗,看着那单薄的背影,看着她检完票走向通往站台的通道,睁大眼睛盯着人流中那晃动的小脑瓜儿,已经看不见了却仍旧不死心,以为被窗框遮挡,明知道什么也看不到,还是忍不住惦起脚尖,想从高层的窗玻璃上再看一眼。
回来的路上我一直在想:如果生命是一棵大树,爱情则如同树叶,保鲜期已过便开始掉落,大部分爱情沦陷于尘网之中。婚姻的殿堂亦在生活的海洋中颠沛流离,有的半道中猝,有的摇摇欲坠,即便那些看上去安安稳稳的,多数亦被多年生活中产生的一道类似亲情的屏障保护着。
世间唯有恒久的亲情才是生命的主杆——顶天立地,根须牢牢地扎进泥土,并在地下不停地攀爬着,构成强大的根系。而在阳光晒着的地方,亦长出一些或长或短、或细或粗的枝条,显示着亲情的葱郁和蓬勃、坚韧和牢固,像花粉的外壁,能抵抗太阳辐射、耐高温、耐碱,经得起硝酸、盐酸、甚至氢氟酸的侵蚀,经得起任何大风大浪。古有《陈情表》,今有《疯娘》情,这些均是很好的见证。母女间亦或父子间天大的矛盾,亦是因为爱之深、疼之切。
(女儿身上从小就从小就有一种大义凛然的侠士气节。
记得上小学四年级的那年夏天,中午放学的时候,天空下起了瓢泼大雨,我想起女儿忘了带雨披(一般天不好的时候经常带着),匆忙从单位赶回家,拿了雨披一刻也没耽搁,到底还是晚了。回来途中,雨披上的帽子被风刮掉竟然毫无察觉,一心只顾着追赶女儿。终于在接近中途的地方遇到她,三下五除二把雨披穿在女儿湿透的身上,从心理上觉得,这样至少减少一些暴风雨对女儿袭击的力度;而女儿却在大雨中眉笑颜开地跟我说:“妈,没事,淋着赶路真好,觉得自己很勇敢。”
长大后的女儿,多少有些随我,遇事冲动,缺少深思熟虑。希望她自己也能够看到这一点。)
在这之前,我一直觉得自己是个责任心很强的人,对女儿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一个母亲的责任和义务,然而,那天女儿的背影蓦地给了我另一种感受:渐渐长大的女儿,不觉间竟然成了保护我的壁垒。
女儿的背影像一道越来越厚实的墙,遮挡了一切生命中的凄风苦雨,支撑着我度过了一个又一个难熬的日子;也正是女儿,让这个家一直保持着恒久的温暖,使家里的每一个人,都享受到一份来自生命深层的平静和幸福。
时至今日,无论别人眼中女儿是否优秀,而在我眼里,女儿永远是最好的。在她身上,依然有着儿时的乖巧可爱,依旧有少时冒着大雨独自前行的勇气和力量,同时亦不乏这个年龄段应该具有的理性和成熟。
每每想起长大的女儿,想起她那天的背影,眼晴里不觉间有些潮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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