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艳丽
阳台上盈尺之地,花儿们在这里聚集。
洗衣机占去一席之地,跑步机也不能例外。两个庞然大物巍然矗立着,俨然是这里的统治者,花儿们妃嫔一般在旁边娉婷着。
阳台窗户下的矮墙四十公分高,十五公分宽,正好是花草们的栖身之地。花盆一字儿摆开,有青花瓷的,有哑光陶瓷的,有瓦灰色仿古陶瓷的,犹如唐人街一般,各个国别,各色人等,皆可来此。给呆板粗笨的机器增添了一份情趣,柔和了这里的气氛。
在这个无言的地方,正上演着惊心动魄的情景剧。
芦荟长得很粗犷,肥厚的叶片章鱼般向四周伸展着,毫无顾忌,而且带刺。 从它旁边走过随时都有可能被它扎一下,但这种青翠欲滴的小刺猬也蛮讨人喜欢。它的扩张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典型的殖民主义者。我不得不把它放在角上,这样它就伤不到人,人也伤不到它了。
可是,放在角落里的芦荟从此就不再正常生长了,它无限的憋屈,跑步机挡住了它的视线,也限制了它的空间,它想从跑步机的束缚中挣脱出来,于是乎,它就斜着长,企图逃脱这个角落,它的手臂很粗壮,也很沉重,这下就使花盆慢慢倾斜,导致半个花盆张起来。有一天我下班回来,发现花盆砸在地上,它的手臂被压在下面,花盆再也支撑不住它倾斜而沉重的身体,终于歪倒了,它不惜壮士断腕,让我惊憾半天。
我忍痛剪下它已经折了的叶片,又把几片很硕大的剪下来送给了爱做美容的邻居,邻居如获至宝,赶紧放进冰箱保存,以慢慢使用。我把剪后的芦荟放在阳台不受遮挡的位置,它得风得水,摇身一变,由一个殖民者变成了一个思考者 ,它开始从根部繁衍小芦荟,精巧,雅致。接连不断地长出来,稍长大一些我就挖出来送给喜欢养花的同事。
长在它旁边的君子兰似乎不太高兴了。有一天我忽然发现最外层的一片翠玉般的叶片从根部开始萎黄,不消几天功夫整片叶子就黄掉了。然后又是第二片,第三片……我心急如火,不知道该如何挽救它,这盆君子兰是从几百公里外的故乡弄来的,每每看到它,就如同见到故乡,见到亲人,有它在,能一慰乡愁。而今,它一点也不照顾我的感情,最终全部枯萎了。时光尚在,可伊花远去。我把萎黄的叶子放在盆中,每天看它两眼,按时浇水,企盼它能死而复生。
春天到了,阳台上片片新绿,喜气盈盈。我照例给君子兰浇水,猛地,看到枯叶下面有一星绿色,扒开枯叶一看,我顿时惊呆了:盆里又长出了新芽,君子兰复活了! 它的绿芽渐渐冒出来了,不是一个,而是一簇。数了数,有七八片小叶子,个个探头探脑的样子,好可爱。
最漫长的等待,换来最美丽的期许。
绿萝也兴奋起来了,冬天它沉浸在绿色的童话里,长速较慢,现在它好像甩水袖般从木桩上甩出了长枝,我赶紧给它弄了个专用绿色通道,在阳台上从东头到西头扯了根细绳,把它的长枝搭在上面,长长了就绕起来,没想到竟然绕了很多圈,像绿色的帘子,罩住了整个阳台,绿荫满窗,光线柔和,幽雅若梦。黄昏时,我坐在阳台上,被绿色完全浸染了,和绿萝,和这些花花草草,坐成了一首写意的诗。
花草们创造了属于自己的奇迹。每天上班前,我都要到阳台看看,带着美好心情上班;下班后首先到阳台瞅瞅,心中的疲惫也被随之一扫而空。似乎它们已经成为我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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