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个世纪六十年代末我分配到那个公社农具厂工作的第三年,工厂迁到了一所废弃的学校里,厂的对门是公社邮电所。那时邮政和电信还是“一家”,他们既分管邮递业务,也是公社属地的电话总机房。那年我厂又分来了几个新工人,是从外地农村插队的知青中招工上来的,年龄自然也较大一些。这几个年轻工人晚饭后常到邮电所去“凑局”打扑克,还时常跑到总机房去瞧“新鲜”。那时的电话总机需要专职的接线员人工插线,他们去的目的都是想讨那位接线员小王姑娘的喜欢。
小王姑娘是位待闺佳人,她对这些时常来讨好自己的小伙子异常反感。没过多久,我厂这些费尽了心机的年轻人先后讨了没趣,都灰溜溜地退出了献殷勤的队伍。他们自嘲地说:“人家是‘天鹅’,瞧不上咱们这些当工人的‘癞蛤蟆’!”
和他们一起来的这些年轻人中,有一个叫丛亮的年龄最大,但他从不去邮电所。他是一个无线电爱好者,下了班便“囚”在宿舍里,把二极管、三极管、电阻电容什么的摆在桌上组装收音机。你还别说,他装的收音机比厂里安装的有线广播“小喇叭”要强得多——不但能听很多电台的播音,而且音量也大。但他有个“喜新厌旧”的毛病,安装好的收音机不等你听上两天,他就又拆得七零八落,说要安装更高一个档次的!日久天长,大家知道了他的这一习性,就编了句歇后语“赞美”他:“丛亮的收音机——‘活’不了几天!”
有一天的下午,邮电所的所长到厂里找丛亮,说所里的电话机操纵柜出了毛病,他们检查了半天也找不出故障,请丛亮这位“无线电专家”去给瞧瞧。丛亮用自己的万用表没费多大劲就排除了故障,“害”得邮电所的所长自己掏腰包请丛亮撮了一顿。从那以后,丛亮时常提着他的万用表去邮电所,昨天说是帮着检查一下机器,今天说是帮着改换一下线路。没过多久,丛亮不再到邮电所去了,而是时常用厂里的电话向小王姑娘询问电话机操纵柜的状态,并用别人听不懂的术语强调着一些数码:“4577、3863、2167!3247、2156、2329……”那段时间出纳员不在,厂里让我临时接替他的工作。把当时干出纳的我唬得直愣神,心想:“这不和特务发电报差不多吗?”看着丛亮每次打电话时的神秘表情,我便偷偷把他在一次电话中说的数码记了下来。
有一天,我问刚打完电话的丛亮:“你每次说的这些数码是些什么意思?”他嘿嘿笑着回答:“别看你拨算盘行,这些数码你就不懂了吧?这都是无线电零件的代号!”在他将要走出门时我一字一板地高声念道:“晚、七、点……老、地、方……”丛亮急转回身,瞪着惊诧的眼问我:“你也懂电报码啊?”我举着偷记的数码单对他说:“我不懂电报码,可人家邮电所的所长懂……”
在丛亮和小王姑娘的婚礼上,我把他俩用电报码约会的故事告诉了大家,并拿出了写在纸上的一组电报码让小王姑娘译给大家听。小王姑娘看后笑得前仰后合,说:“这是骂你的一句话,还非让我说出来呀……”
这组电报码是邮电所的所长“教唆”我交给她让她念的!瞅见他在一旁幸灾乐祸地冲着我坏笑,我才明白是中了他的圈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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