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发现济南的荷花美,是我离开她到外地工作以后开始的。
我生长在济南,十六岁以前对泉城这一历史悠久的城市仿佛也算了解。儿时对济南的印象是:各处的涌泉众多河水明亮,池塘密布且盛产莲藕而已。
一九六八年,在“知识青年上山下乡”运动的洪流中,我分配到鲁北地区的一个公社农具厂工作。在那个盐碱遍野水资源严重匮乏且水质苦涩的地方,方醒悟到世人称颂泉城水的清冽甘甜并非是虚谈,也时时回忆起她那荷花绽放的美丽画面。
那儿的人们对济南的了解,大都是听了说书人的“宣传”——“家家泉水、户户垂柳”使当地人感觉像天堂一样美丽。他们羡慕济南趵突泉“喷涌如轮”的资源,羡慕济南到处“清水潺潺路边流”的便利,羡慕济南池塘密布荷花盛开的美景,更羡慕济南泉水的甘甜。那地方的井水苦涩,再好的茶叶也沏不出香味,为此许多喜欢品茗者均将自己的好茶叶妥善保存,留到夏季用雨水沏用——这一乐事也会使他们宣扬许久。当得知济南人平日不费举手之劳便可饮用和洗涮的泉水要比雨水甘美得多,他们在羡慕中不免也抱有许多对苍天不公的抱怨。
工作不久我认识了一位早时曾在济南居住过的老人,他谈起泉城眉飞色舞如数家珍,他说非常喜欢老舍先生的《济南的冬天》,说老舍先生如果写“济南的夏天”一定会更美。他说泉水是济南的魂,济南的景色之美源于泉水的哺育,植物的青春在夏季,所以济南的夏天是最美的。他给我谈起他印象中千佛山的松风峥嵘,谈起趵突泉的烟波浩渺,谈起大明湖的湖光峰影。他说大明湖不仅仅是莲多和荷花茂盛,更稀奇的是大明湖里产的莲藕生吃不但清脆甘甜且无渣,可堪称一绝。他羡慕济南周边农村的富裕,说自古有“一亩园胜于十亩田”的比喻,济南的周边全是菜园,人家自然都会富,这个地方土地盐碱不说,旱了无水浇涝了无处排,好年景的收成也不如人家的三成啊……他从书中找出一张当年他赞美大明湖的格律诗给我看,我至今记得前四句:
湖清似镜映佛山,峭岭青松岸柳连。
曲畔荷花红粉俏,琼华胜景媲瑶园。
……
以后每年我都把两次探家的时间安排在夏季一次,目的就是能尽情欣赏一下济南那充满诗情画意的夏景。每次火车临近济南,济南的特色会尽收眼底:车窗外相连的池塘里碧绿的荷叶迎风摇摆,盛开的荷花点缀其中……在济南小住期间我最喜欢去华不注山游览,那时华不注山还没有对游客开放,我去的目的是欣赏华不注山下那一望无际的荷塘里的出水芙蓉——在那凉风习习的池塘边,真有种身置仙境般的感觉。
多年后由于许多原因回济南的次数少了,但她却仍然是我的思念,好在十几年后我调回了济南。到了荷花盛开的季节,每次观赏着荷花亭亭玉立的美姿,您心旷神怡之余,会不会为您是济南人而幸运和自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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