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老师是十五班的班主任,我们的办公桌并排在一起,所以我跟段老师交谈的就比较多些。我们聊起往事时,段老师说:“你也在那个学校上过?你当时的班主任是谁?”我说是王老师,他说:“这个王老师带班一般,你当时上初中的时候,我还在那个学校。后来才到了这里……”
段老师喜欢练书法,他练的好像是欧楷。没事的时候,我常常看见他在手机上看书法课。我问他时,他说是花钱买的网课,一共两千块钱。我心想:“他可真舍得花钱,我才不愿意花这个钱呢,我都是到新华书店看不用花钱的书。”
他问我说:“我看你的字也是练过的,你练的是谁的?”我说:“我没练过毛笔,我练的是吴玉生的楷书,我觉得吴玉生的楷书比较适合手写。”他说:“吴玉生的楷书挺好,我也比较喜欢他的字。”我之所以不练习毛笔,是因为毛笔书法太浪费,笔墨纸砚都得备齐,而且还十分不方便。如果不长年累月地下苦功,也不容易出效果。还是硬笔比较实用,所以我只去练硬笔。
他说:“我现在从网上订了一些田英章的行楷,让我班的学生都去练,他们谁想要就低价卖给谁。”我问他:“为什么不给学生订吴玉生的?”他说:“吴玉生的字怕学生练不了,田英章的字虽然差一点,可是适合这些学生。”段老师的一个学生跟我说:“我们的语文老师可讨厌了,老是让我们买他的书,还有一些文具。他都挣了我们不少钱了,他让我买我才不买呢。”
段老师的学生都挺好,只有韩奕茹让他最操心。段老师说:“韩奕茹这个女生特别不老实,上课的时候老是跟同学捣乱,她也一点不觉得别人不喜欢她。”我说:“可能这个女生是在刷存在感吧?没人理她她就觉得难受,只有被老师批评两句,她心里才会好受。”旁边的尹老师说:“你就把她家长叫来,实在不行的话就劝退。这么叫几次家长,在劝退的时候家长也不会觉得突然。”段老师说:“实在不行就叫家长。”
后来我见到韩奕茹时,感觉这个女生挺可爱。她的语文成绩不错,作文也写的好。我问她是不是喜欢看书,她说是。段老师说:“韩奕茹也就语文好,其他的都不怎么样。”晚自习的时候,韩奕茹在我这里录入文档。我跟她说:“其实我挺看好你,我就喜欢爱看书的学生。”她很高兴,说:“老师,是真的?”我说:“是,你要是在我班里就好了。”
她正坐在椅子上忙着打字,忽然回头问我:“老师,你看我长得像不像好学生?”我说:“看你的外表真是一个好学生。”她说:“但是我是班里面最乱的。”我说:“你说你不是好学生,其实你就是好学生。那些违犯了纪律还无所谓的学生,才是真正的差学生。”
有一天我问段老师:“这些天怎么不见韩奕茹来办公室了?”他说:“韩奕茹现在让我治得好多了。”等到下午的时候,又看见韩奕茹来办公室。我问她:“韩奕茹,今天我还跟你班主任说呢,怎么韩奕茹也不来了?怎么现在你又来了,是不是又违纪了?”她笑着承认:“是,今天我又捣乱了。”
韩奕茹的爸爸来了之后,段老师就开始宣判韩奕茹的“十大罪状”,说:“我实在管不了了,你看还是回家反省……”她爸爸也没说什么话,安静地听完段老师的苦诉,只跟韩奕茹说:“回宿舍收拾东西。”韩奕茹反抗说:“我不走!”她爸爸开始发怒:“我都觉得丢人。——回去收拾东西,赶紧的。”韩奕茹还是不服气,不过到最后还是走了。
段老师的夫人也是学校里的老师,有一回她来办公室里跟别的老师聊天:“韩奕茹这孩子实在让人操心,老段回家就跟闺女说,你长大了可千万别像韩奕茹。”段老师喜欢林徽因的故事,在他的办公桌上就放着林徽因的传记。我好奇地问他:“段老师,怎么您喜欢看这个?”他说:“我是买给我闺女看的,林徽因的经历真是让人羡慕……”
有一次晚自习下课之后,段老师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跟我说:“我看你平时挺孤单的,我桌上的这本《宋词三百首》,我也不怎么看,你要喜欢看就拿去看吧。”我笑着说:“我并不孤单,我都习惯了,其实我自己也有很多好书。”可能在别人看来我很孤单吧?其实我天生就喜欢清净,从小就讨厌花里胡哨的衣服,这是我的秉性。我的学生也觉得我很孤单,我上课的时候讲罗素时说:“罗素说他渴望爱情,说明他没爱情,他有就不渴望了,因为越是优秀的人就越是孤独。”一个男生说:“老师,这不是说你自己吗?”我说:“这可不是说我,罗素是一个伟大的科学家,谁能配的上他呀?所以他才离了好几次婚。”
麻雀都是一群一群的,而凤凰却是孤孤单单;绵羊也是一群一群,而猛虎却喜欢独来独往。我愿做凤凰猛虎,不愿做麻雀绵羊。段老师说:“你是没有遇到对的人。”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有意在哄我,难道段老师也相信世界上有美丽的爱情吗?
我给段老师的学生上过课,有的学生说:“老师,你来教我们吧?”我说:“这个可不是我能决定的。”段老师的学生很喜欢听我讲古诗词,可能这也是受段老师影响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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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类型:校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