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 音
即使你早已不在这村前的小道上行走,但它依然会留下你的印迹,永远无法磨灭。即使你已多日听不到乡音,偶尔听到一句,就如天籁之音,乡音就是游子余生的乡愁。
——题记
记得那年我和同事一行三人到杭州出差,那时候还没有高速公路,出门要走国道,临出发前我查看了交通地图,作了一下出行攻略。走104国道,从微山出发途径徐州-宿州-滁州-南京-无锡-湖州-杭州。那天行走到了无锡,已近傍晚,真不凑巧车子的排气管坏了。车子行驶在大街上动静特别大,就像一台拖拉机,声音咚咚的,正好是下班高峰,路上的行人都回头看我们。为了路上安全,我们只好在无锡找个宾馆临时住下修车。
在灯火不是很亮的宾馆院子内,我指挥车子停到指定的车位上,停好了车,我顺口就说了一句∶“好了,车子就湾在这里吧!(“湾”是船停泊的意思,是我们当地土语),咱们去打听一下看看附近有没有修车厂”。话音刚落,一个穿蓝西装、白衬衣,胸前别着宾馆标识胸牌的小伙子特別热情说:“你们是微山的吧?”我惊讶:“你怎么知道的?”小伙子:“我们是老乡,我也是微山人,我一听到了家乡的声音,特别是那句,‘车子就“湾”在这里吧’!我就感觉特别亲切,就像见到了家人一样”。小老乡秒换乡音和我们交谈起来。一句乡音道出了亲近的的味道,立刻搭起信任的桥梁。
他说:“我叫大鹏,我们的村子就在微山湖畔,从小没了父母,跟着爷爷长大的,18岁那年,俺爷爷亲手给俺带上了入伍的大红花,当兵的第三年俺爷爷也去世了……”。站在车旁我们聊了很久,就像多年不见的亲戚有聊不完的话题。
从交谈中我得知,他在这儿当的武警兵,干到士官第三期时,在这里谈了个女朋友。转业前夕女朋友要他留在本地,再加之老家也没有什么亲人,正好当地宾馆招人,第三期到期时他选择了自由择业,签了这家宾馆。
起初,他在保安部工作,一干就是5年,军人出身的他对工作非常认真负责,在他的管理下,宾馆的保安情况一直很好,从没有出现过偷盗现象。经过他的不懈努力,现在的他已是宾馆后勤保障部的经理。
一段浓浓的乡音交谈,能让我们感觉到一个人对故乡的深情,不管时间有多久,地域有多远,永远阻隔不了一个人对故乡的浓浓情意。
我们入住宾馆时,恰逢大鹏交接班,刚要换衣服准备回家的他,听到乡音,抬头看到了我们鲁H开头的车牌。当他知道我们的车子坏了,换好衣服就没有走,坚持帮我们修好车再走。他说:“我知道这附近有一家修车厂,这家修理厂技术一流,价格也公道”。
大鹏把我们领到了修理厂,修车师傅检查后告诉我们:“这排气的管消声器锈掉了,没有焊接的价值了。需要更换新的不锈钢的排气筒,但是这个型号的配件修理厂暂时没有,得需要到别的分店去调拨”。我说:“好吧!那就麻烦师傅快点联系,明天我们还要继续赶路”。修车的师傅:“已经联系分店的人,让他们尽快送过来了,你们再耐心等一等。”这时我熟悉的手机铃声响了,我赶忙从口袋里拿起来一看,我的手机没有响,原来大鹏铃声和我的一样。他拿起电话走到一边,偷偷瞄了我们一眼,另一只手还捂着电话,把声音压得很小。“我遇见了老家的人,车子坏了,我得帮他们修车,修好了再回家,不要等我了,你们娘俩先进行吧!”。声音虽然很小,但我们也听出是他家人打来的电话。天色已经很晚了,耽搁了大鹏下班回家我们有些不好意思。我赶紧催大鹏:“这里你就别管了,配件到了,换上就行了,也累了一天了,赶紧回家吧!他说:“不慌,你们这里人生地不熟的,我怕他们看你们是外地人,漫天要价,别坑了你们,等修好了,结完账后我再走也不迟”。
又等了许久,配件送来了,车子终于修好了。结账的时候修车的老板说:“没有外人,我和大鹏经理是老朋友,也是我的老客户,宾馆的车都是我们来修理的,看他的面子就收个成本价吧”!
车子开出修理厂,已是深夜十二点,这时大鹏的手机又响了,他没有接,只是看了看手机上的号码,屏幕显示“亲爱,老婆”。他说:“老婆又来电话了,对不起了哥哥们,我得回去了。
我们起身执意用车送他,可他却怎么也不同意,他说:“我就在附近不要你们送了。也太晚了,我就不让几位哥哥到我们家做客了,你们也累了一天了,回去吃点,好好休息,明天还要赶路。我也都留存你们的手机号了,以后常联系”。在路边他拦了一辆出租车,并和我们一一告别。看着那辆出租车渐渐驶远,感觉有些对不住他,忙活了一晚上连饭都没吃,真是好人啊!
我们随便找了家小饭馆,吃完晚饭回到了宾馆。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不困的原因有两个,一是换地方,环境改变了睡不着;二是大鹏的行为感动了我,睡不着。
我们和他虽然是老乡,但素不相识,他能像家人一样,无私地帮助我们,这一点让我们感动。
就在我胡思乱想时,我手机短信铃声响了,打开短信,是大鹏给我发的一条短信,内容很多:“哥睡了吗?如果没睡就听我给你说说心里话。
哥,今天是我最高兴的一天,因为我碰到了你们,俗话说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我18岁离开的家乡,从农村来到了城市。我今年35岁了,自爷爷走后,我就再也没有回过家乡。水泥森林中的生活,留给我的只是繁华背后的喧闹,静下来的时候,我会时常怀念儿时的故乡。
当我在这里安家时,就有了乡愁。我刚来宾馆在保安部工作的时候,每天都注意入住宾馆的车辆,看看有没有开头带鲁字的车牌号,特别是开头是鲁H开头的车牌号,想听听家乡的变化,听听魂牵梦萦的乡音。
多少年来鲁字开头见的不少,鲁H开头的车辆在我当班中真的没有碰到过。记得有一回感冒了,我给同事换了一个班,第二天来接班的时候,那同事告诉我昨天来了一辆黑色鲁H开头的车辆,如果你不换班一定能赶上,说实话我真后悔当时换那个班,不然就能碰上家乡人了。
今天我碰到了你们,人海茫茫,能在此地遇见老乡这也是缘分。听到乡音,看到了你们,就如同看到我的家人。说实话今天是我女儿的生日,我很早就答应她,我们一家人给她过个高高兴兴的生日,由于你们的到来没有如愿,但我不后悔。
我回家后女儿睡着了,老婆看见我还有些埋怨,平日里老婆也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当我把你们的事情告诉了老婆后,她特别理解我的心情。她说了,闺女的生日每年都有,可你不见得每年都能见到家乡的人。好了,有机会回家了找你们叙旧,时间也不早了,晚安!
乡音寄托着一种无限的眷恋,他们对故乡的情怀,没因地域的变化而改变,这份亲情没有条件,没有功利。只要能幸运地在他乡与他们相遇,一定会被他们的无私和亲切所感动。
我们的偶遇让大鹏感受到了一份久违的家乡味道,也碰触了他心底隐藏的琴弦。一个鲁H开头的车牌,一句乡音,就能激发游子的乡愁,就能萌发一种回家的冲动。
家乡的土地养育了游子,土地是游子基因里不变的图谱。想念家乡的这一汪湖水(微山湖),想念家乡的美食,想念家乡浓浓的乡音,总之家乡的一草一木都是游子思念的源头。
久居本土的常人理解不了这份思乡的苦。因为他们距离幸福太近太近,所以他们感觉不到。只有身在异乡的游子才能体会到,才能深刻体会白居易这句“守岁尊无酒,思乡泪满巾。”中所表达的乡愁。
把这篇文章谨献给在外地工作、求学的游子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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