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年匆匆过,狗年悄悄来。本来不想说狗,看到朋友们送的祝福多是“狗年旺旺”之类,无来由对狗萌生了好感。有了好感,就讨厌一些对狗不利的言论。比如:狗嘴里吐不出象牙、阿猫阿狗、狼心狗肺、狗急跳墙、狗仗人势等等。和朋友说起这事,朋友说,不要一叶障目,不见泰山,世人也有对狗的褒奖。鸡犬桑麻知道不?狗吠不惊知道不?前者是说乡村生活气氛静谧,后者是说太平盛世民风淳朴。顿时想起陶渊明诗句“狗吠深巷中,鸡鸣桑树颠”, 令人怦然心动的,不正是朋友解说的美好田园风光吗?我内心立刻释然。
我家养着一只小宠物狗,是从附近集市买来的。这是一只绣球犬,体型不大,绒毛白色。买它的时候,它和其它犬类同居在一个铁笼子里。别的狗狗懒洋洋眯着眼打盹儿,只有这只小绣球瞪着迷离的小眼睛可怜兮兮看着我,仿佛在说,我很乖,把我抱回家吧。我当即认定了它,花200元买了下来。带回家之后,女儿给它取名叫雪儿。雪儿名实相副,她是一只小母狗,理当拥有秀气的名儿。它同时也是一只小病狗。我买的时候,它极可能被卖主注射了兴奋剂,因而强装欢颜。第二天,雪儿就不爱吃狗粮,情绪恹恹的。既然选择了它,就要对它倍加呵护。我带它去了宠物医院,打了三天吊瓶。雪儿忽而就活泼泼满屋乱跑,令我一家三口目不暇给。
我家订了两份全年报纸。为了积攒起来卖个好价钱,旧报纸摞在阳台墙边已经三个多月。长方形的报纸巍巍然垒成的平台,有我家的椅子那么高。有一次,我拿一本书过去,坐在报纸上一边晒太阳一边看书。雪儿就在一旁看着我,两只眼睛滴溜溜,似乎在思考问题。等我离开了,它还在望着报纸发呆。我心想,雪儿这是啥意思?收拾书橱的时候,我把一部分废旧书籍和报纸排在一起暂时存放。雪儿看见了,二话不说,一跃而上,踩着废旧书籍,顺利攀登最高峰。我恍然大悟,雪儿也想全方位接受阳光普照,它在等待一个阶梯而已。雪儿在报纸平台上优雅地走着,很快走到了边缘地带。雪儿冰雪聪明,它懂得“悬崖勒马”。它退回几步,斜躺在报纸中间坦然自若,闭目养神。
时下,“狗年旺旺“成了一句流行语。吃旺旺产品的人多了起来。网上有人主张,狗年吃旺旺,必吃雪米饼。雪米饼,内层甜香酥脆,外层白衣胜雪。我想逗一逗雪儿,于是别出心裁,冲着雪儿喊话:“雪儿,今年是你的本命年,想吃什么牌子的雪米饼,说出来,给你买?”我家雪儿立刻”汪汪”两声。很奇怪,平时雪儿都是汪汪汪,或者汪汪汪……汪汪汪……,今天这是怎么了?回答问题如此准确?
记得陈忠实的《狗事》,其中这么一段:幼时爱狗成癖,书包中常装着狗崽,课堂上老师提问:“孔融为什么让梨?”狗崽就抢先回答:“汪汪汪。呜!”看看,我家的雪儿略胜一筹吧?上帝赐予此,便不赐予彼。我一个小作者对大作家陈忠实只能高山仰止,望其项背。不过,他家的狗崽也必须在雪儿面前俯首称臣,甘拜下风。
狗,自古就是人类忠实的朋友,雪儿也不例外。我家雪儿长不大,遗传基因决定了。雪儿和我们一家亲密无间,耳鬓厮磨。它本身弱小,只能给我们带来生活的乐趣,没有能力做出感天动地的事儿。时至今日,雪儿也是平淡无奇的。
今年是狗年,报纸上都在发文说狗。狗的故事名目繁多,五花八门。既然说狗,就不要哪壶不开提哪壶,狗的恶事姑且不说,我就说说它的忠诚护主。从图书馆借来一本《续搜神记》,在家里放了将近一月没时间看。怕过了日期被收费,遂想还回去。拿起书来,觉得不经翻页,内容未祥,白借了来,实在可惜。掀开一看,发现一位伟大的犬类。
古代人养狗和现代人不一样。古代的狗不是小巧玲珑,养着又宠又爱的。除了看家护院,狗还可以做贴身保镖。比如,有位晋代的杨书生,他养的狗就是一身虎胆,不是狗胆。杨书生酒量不是很好,那次有场合,多喝了三五口。路过一块杳无人烟,水草横生的沼泽地,走不动了就顺势躺在草地上,打起了呼噜。身边当然有他的狗守着。此刻,一股无名野火,呈燎原之势,从远处气势汹汹而来。狗警觉地大叫,杨书生纹丝不动,酣眠不起。狗跳到了附近的水洼里,把狗毛沾得水淋淋,迅速跑回原地,就地打滚,杨书生身边的枯草瞬间湿漉漉。如此往返几十次,等书生醒来,发现自己的爱狗累死了。野火尚在安全带之外肆虐……
古代的狗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精神可嘉,值得崇敬。当今世上可有此等好狗?当然有!
那天,网上看电影《忠爱无言》,看得我默默无语两眼泪。一名叫二货的布拉布多狗,和一个残疾老人的温情相伴,把我的内心戳得无比柔软。二货是从狗肉馆钻进苹果箱才摆脱了被烹煮的命运。来到老于家里,和老于朝夕相处,人狗生情。二货是一名合格的车夫,它拉着老于从村里到镇上摆摊修电器,早出晚归,任劳任怨。多年之后,迫于家庭压力,老于含泪把二货卖给了富人。可是,二货思念老于,甚至茶饭不思。看准时机,二货跑了出来。返回途中,遭到陌生犬群不友好围攻,导致垂垂老矣的二货受了重伤。见了老于最后一面,二货跑到郊外,安静睡着了……
看完电影,后面紧跟着介绍。原来,这电影不是纯虚构的,而是根据网络纪实短片《老人与狗》改编而来。原型是山东莘县大王寨乡叫玉学书的老人。因为在冰水中割芦苇受凉,玉学书18岁那年高位截瘫。为了谋生,他学会了维修电器。随后,大家帮着他制作了板车。玉学书养的狗,拉着这辆板车来回跋涉,风风雨雨11年,在12岁那年筋疲力尽而亡。
看电影的时候,雪儿就在我身边。事不关己,高高挂起。雪儿若无其事看了一眼电视,依旧跑到报纸堆上睡意朦胧。我家雪儿是温室里的花朵,影片中的二货却是行走江湖的侠客。风格虽不一样,都是我眼中犬类的杰出代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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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类型:散文随笔  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