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鼠记
三、围城
日子如流水一般过去,我和妻子在促狭的空间里过着平静的生活。
后来家里又闹过几次鼠患,但都是些小老鼠,没有掀起多大的风浪,被我轻而易举地摆平了。较有印象的一回是一只小老鼠从洗衣机的出水管钻进去偷吃了放在里面的米和面(由于没有自来水,我的洗衣机暂时充当了盛放粮食的柜子),被我堵在里面然后用一个煤球夹子弄了出去。
最波澜壮阔的一次战斗发生在我住在这间屋子的最后一年。
宿舍的外面是一个大的操场,除了两个篮球场地由砖铺砌,其他地方都是土的,每年暑假,操场就变成了草场,这很可能是我家鼠患不绝的原因。它们想方设法地从充满危险的露天里伺机进入人的居所,这里有吃有喝,还容易藏身,何乐而不为呢。于是一只大个的老鼠就在我家的衣橱顶上安了家。
我在一次翻找东西的时候不经意地发现了那个用碎纸屑铺就的巢穴,它藏在衣橱顶上一个箱子的下面,看起来非常的隐秘和舒适。可能我翻动东西的声音惊动了老鼠,它暂时躲了,我悄悄地将箱子恢复原状,以免打草惊蛇。
接下来我开始考虑如何将它绳之以法,这还真费了一番脑筋,犄角旮旯的,好像用什么都不好使。我突然想到了猫,老鼠再快也快不过猫,只要我一抬箱子,那猫就会闪电一样将其摁在爪下。我为自己导演的这出猫捉老鼠的现场版而兴奋不已。
于是我从伙房里借来一只猫,擎在我的右肘上,像架着一只鹰;我悄无声息地站上一个凳子,然后左手猛地掀起箱子。老鼠果然正爬在窝里!我终于看清了它的真面目,个头还不小呢。这突如其来的房顶被掀,着实把它听吓懵了,它弓起身子稍稍愣了一下,然后一转身,逃向衣橱后面的夹缝里去了,期间还回头看了我们一眼,动作虽不快捷但也毫不迟缓,就像一个上了年纪的武林高手。而我擎着的那只傻猫,谁知是不是白天看不到猎物啊,还是伙房里的丰衣足食让它不屑于一只破老鼠?它瞪着两只大圆眼,还左瞅右瞅的呢,它甚至连老鼠都没看到,老鼠已经在它的眼皮底下逃走了!借刀杀人的计划以失败告终。
既然已经惊动了老鼠,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我立刻找来几块木板,不留缝隙地沿着衣橱、电视柜、水缸一直通向门口,我希望让它沿着我给它设计好的通道自己爬到屋外去——逮不住它把它赶走,也是很有成就感的。
我把衣橱顶上东西全部搬下来。这几年攒的东西还真不少,地上床上茶几上全摆满了。我战战兢兢地爬到橱顶,脑袋都顶着天花板了。我用一根木棍在橱子与墙壁的窄缝里拨拉,同时眼睛一直瞅着门口。棍子太短够不着地面,尽管我弄出的动静够大,但老鼠依然没有按照我设计路线跑出去,我十分肯定,它就躲在里面赖着不走。
我终于发了狠,烧了一大壶开水,我已经不怕投鼠忌器担心开水弄湿了墙壁和橱子了。这回终于见效了,它终于忍受不了这从天而降的热瀑,“吱”的一声向外逃去。
也是老鼠的命该绝,正好单位的门老师来找我,刚进门,老鼠湿淋淋地正蹿到他脚下。门老师反应够快,一阵乱跺,将它踩住了。我半蹲半趴地窝在橱顶上看着门老师即兴表演的一段街舞,不禁乐出了声。
就这样,住在我宿舍的最后一只老鼠被我们合力擒获并处以极刑。其实我只是想把它赶出屋去,但天意使然,我是做不了主的。
四、后记
岁月悠悠,如今昔日的平房已不见踪影,代之而起的是一座庞大的教学楼,操场也换成塑胶的了,这里再也找不到我生活过的痕迹,但曾经的几只老鼠记载了那间小屋一部精彩传奇,也感谢这几只老鼠,让我对过去的那段日子难以忘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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