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两难
7月12日午后,横店影视城,我与儿子一起观看《药神》。看后,影片中的许多故事情节、画面以及对白,在我脑海里不断回放,挥之不去,带给我心灵上的震撼也久久不能平息。显然,法律与伦理的反复博弈是贯穿整个影片的一条主线:守法还是活命?一边是冰冷的法律与高额定价的药品,一边是鲜活的生命与对活下去的祈求、希望,两者在不停地碰撞与激荡,对立、统一,同时折射出当下存在的尖锐且亟待解决的“看病难、看病贵”的社会问题,并由此引发一系列的难以调和社会矛盾。在残酷的现实面前,许多慢粒白血病患者陷入两难选择的尴尬境地,影片所带来的人性拷问,深深撞击着观众内心深处对正确价值观判断的标准,审问着每一个人的灵魂,的确发人深思。
应该说,这部片子是国产电影近十年来少有的精品巨作。无论从现实题材,剧本的编排,情节的设计,演员高超的演技,还是语言对白来看,无疑都是无可挑剔的。虽然影片讲述的是一个充斥着一系列问题与矛盾的社会现实,本应该是个嘈杂与火药味十足的纪录片,但没想到,影片却极其自然地把人间的正直、善良、慈爱、虔诚、恻隐、刚正不阿甚至铁血柔情,这些恢弘的人性光辉淋漓尽致地表现了出来。细细回味,影片中的每一个人好象都没有犯错,其所作所为,至少也能为芸芸众生所谅解,反映出的和谐与美好是那样的恰到好处,都是我不曾预料的。
程勇,一个生活落魄得靠卖保建品糊口的个体老板,生活中所遭遇到的种种不易与无奈把他逼向了绝路——代购违禁药,赚取差价。原本善良的他,在黑心假药贩子张长林的威逼之下,他选择金盆洗手,可以看出他对法律的敬畏初心。当他亲眼目睹一双双祈求活下来的眼睛,一个个被高额药价吞噬得支离破碎的家庭,力量微薄与弱小的程勇,义无反顾决定拯救那些卑微的生命。影片中,倒车镜里吕受益老婆卑微与无奈跪地哀求的那个催泪镜头,无时无刻不在折射着,为了挽回至亲的生命,他们甘愿弯下身躯,放下所有尊严。当然,这一切也狠狠地撞击着程勇内心深处那根善良的神经,于是他成了真正的“救世主”,即便患者的生命是那样凋零、卑微与懦弱不堪。正是程勇这种惊天动地的善举才让那些濒临枯萎的生命再次绽放希望之花,也让他散发出的人性最灿烂的光芒瞬间照耀世界。程勇救赎了别人,也救赎了自己。
思慧,一个母亲独自抚养患病的孩子,为了支付高额的医药费,挽救孩子的生命,她不得不向生活低头,被迫选择做了舞女。在死亡面前,毕竟活命是唯一选择呀,她用人间最无私的母爱呵护着孩子,给女儿换来了苟延残喘的希望,即使她出卖着自己的尊严与灵魂,但此时也没有人觉得她轻浮、放荡,这就是人性的光辉。
黄毛,一个农村娃子,一个生活在最底层的人群的代表,宁可离家出走放弃治疗,也不愿拖累家庭。虽然出身贫寒,地位卑贱,但是黄毛正直、善良、爱憎分明。分手的那个晚上,当听说程勇把代理权转给假药贩子时,黄毛说:“骗病人的钱,不是坏人吗?”他正义感极强,眼里容不下沙子。他把酒杯摔得粉碎,任鲜血直流,似乎在告诉世界:他宁可去死,也不会成为伤天害理的帮凶,然后起身转进磅礴大雨之中,消失在漆黑的夜里。黄毛走得那样的坚决与无悔,义无反顾的让人揪心,他耿直、正义的举动也让人瞬间为他折腰。
吕受益,虽身患重病但依然乐观面对生活的人。记得他说过这样一句话:“他得病时,老婆刚刚怀孕五个月,他想死,孩子出生了,他看着孩子,他想活下去了。”伟大的父爱很朴素地表现了出来,像流水一样,没有一个“爱”字,但全是爱的表达呀!这是一个完全被高额药价吞噬掉的生命,一个悲情的人物。猥琐的眼神,谦卑的低头哈腰,始终露出的微笑,特别是被病魔折磨得苍白的脸,无不刻画出身患重病依然苛求活着的那种无奈与脆弱。
张长林,他是以反面人物形象出现的,利欲熏心、狡诈及无良。但最后在警察局里,他被程勇义举感化,本可以选择举报来减轻自己罪责,但那天他选择装疯卖傻!良心发现,道德重建,影片宣扬的和谐淋漓尽显。
诚然,世界上的的确确存在着残酷的现实以及尖锐的矛盾。一年几十万的药费不是每个人都能承受得起的,但如果降到仿制药毎年两三万元的水平,病人活下去的机会无疑倍增,但吃这种所谓“假药”会犯法!现实就是如此残酷与冰冷,似乎在和人开着玩笑。谁都知道也无法否认,对于人来说,生命至上!活着才是硬道理!如果有吃得起的药,谁还会冒着违法甚至坐牢的风险去购买并服用“违禁药”?谁还会等死?即便选择冒险,这种行为也几乎会得到所有人的理解和支持。我们知道,法律在构建时的想法,一定是维系并保护人情,让每个生命获得最大的尊重。但此时此刻,对于一个慢粒白血病患者来说,法律,却成了横亘在生命面前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或一块巨大的挡路石,法律与人情伦理两者冲突得一踏糊涂,互不相让。然而错到底出在了哪里?很多人指向了高额药价。不可否认的事实却是:为了研制这种药,药企投入了十几亿甚至几十亿巨资,经历十几年、几万次反复试验。巨大的投入必定要有相应的产出来回报,定价中70%甚至80%的部分就是研发成本计入,从投入产出的经济学原理来看,企业想获得回报似乎也没有错呀。
然而错到底出在了哪里?影片没有给出答案,只是结尾只留下了一行行文字……
影片中几个画面和对白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也不停地撞击着我的灵魂……我还是想记录下来,不妨让我们来一次重温。
印度大街。电影画外音:“这里是穷人的天堂。”防疫人员正在大街上忙着消毒,谁都知道印度的落后,传染病随处可见,可这里的人生了病能吃上药!这是一种怎样的幸福?但在遥远的地方,偏偏就有人起诉他们并要剥夺他们这种权利。世界上还有很多发达的地方,把印度这种能救命的药说成“假药”,不让吃呀!否则会严惩你!试问,我们到底需要发达还是落后呢?发达的标志到底是什么?我不停地问自己。
楼梯。“让开!”公安局长对着同时站在楼梯的曹警官呵斥,当然,捍卫法律尊严是执法者义不容辞的职责,他说他只能选择法律这边,他口里的闪开,是让人情伦理闪开吗?执法者的一句“让开”,人情就上了辅道,此刻它显得那样的软弱无力与脆弱不堪。
派出所里。那位老慢粒白血病患者对曹警官说:“谁家没有个病人呢?你就能保证你这一辈子不生病吗? 我们都不想死,都想好好活着,行吗?”这是怎样的一种哀求?卑微?脆弱?我觉得是在声讨!他们以沉默来对抗审问,也只有这种方式,因为他们不能理直气壮。但是不要忘记,沉默也是最大的蔑视!感谢曹警官,一个有良知的执法者,选择放人!他宁可接受所有处分,他不能断了人的活路,此时,一个铁血男人、一个冰冷的执法者成了人情伦理的坚强捍卫者!顷刻间他柔软温情的一面让人泪崩。
希望。当全国的慢粒白血病患者得知能吃上500元一盒的“格列宁”时,活下去的希望,一下子充斥整个荧屏。千万个病人头像出现,大大的“希望”这个词越来越大,满屏!这是福音!更是渴求!难道不是满满的责任和负担吗?
散落。黄毛为了报恩单纯地选择闯卡,侠义之气顿生,在两车撞击之后,“格列宁”散落了一地……黄毛走了,程勇失去了助手,为躲避检查,只好戴着帽子自己搬运药品。影片选择一个狭长的胡同,仿佛病人被压抑的窄得不窄的一条求生路。警察封锁了整个现场,人情伦理似乎被法律围堵得无处可躲,偌大的世界只剩下一条又窄又短的胡同。“愣着干什么?快跑呀!”程勇大叫着,带着药品跑,那是一条生路呀!然病友惊慌失措,“格列宁”又一次掉落在冰冷的地上。可以看出,法律与伦理两次直接对决,每次都是伦理败得一塌糊涂,打落在地的仅仅是药品吗?是活下去的希望、祈求呀?为何那些药就不能被体面地、从容地拿在手里?谁能给我答案?
看了影片,我写了以上的文字。最后还是有必要感谢一下程勇,给了人们这么多的正能量,推动了这个社会的进步,就像曹警官说的那样:“壮阳!”用影片中文字来纪念一下吧:“仁心妙手谱终生,徒留人间万古名。”但愿所有的国人都能记住他!也愿我们有病都能吃上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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