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屋在鲁西南也叫牛棚,是以前生产队集中养牲口的地方。
我们生产队的牛屋在村子北头,院落不大,记忆中,是一溜低矮的草房子。
牛屋共有五间,牲口夜里在这里吃草。东边三间小点的屋子存放草料。院子里是一排排的树桩,白天拴着生产队的六头牛,两头驴。牛屋前的空地是供牲畜休息的场所,也是平时生产队开会的场所。
牲口是生产队的宝贝疙瘩,耕田耙地、拉车驮货、曳耧拽磨、放磙碾场几乎样样离不开它。刘爷爷对牲口有感情,会喂养,会调理,懂牲口习性,队长就让他看护牲口。
牛屋里的摆设很简单,有牲口槽、架槽杆、拌草棍、料缸、草筛等工具,此外的“家当”就是刘爷爷睡的床,是用秫秸、麦草做的。农闲时节,吃罢晚饭,左邻右舍的老少爷们会陆陆续续来到这里,拉家常,话收成。特别是冬天,黑的早,天又冷,喜欢窜门的人不愿“囚”在家里,牛屋自然便成了老少爷们取暖、拉呱好去处 。 牲口在槽头很有节奏地嚼着草料,时不时脖子上的铃铛响一下,给简陋的牛屋增添了几分生机。乡亲们有的坐在刘爷爷床上,有的依靠在牛槽上,有的站着,站累了干脆蹲着,悠哉乐哉地海阔天空,拉一些与自己不相干的事情。说到尽兴的时候,恣意地笑着,高声地嚷着。有时候会拉一些鬼的故事,吓得小孩子们很多天不敢去玩。
对我吸引力最大的是队里的料豆。
料豆,是专门为牲口炒的“调料”,有时是黄豆,有时是黑豆。麦秸须用炒熟的豆面拌一拌牲口才爱吃,特别是驴子最挑食,不惨料豆面是不肯吃的。所以,每隔一段时间队里就要炒上一次料豆。每次炒豆子,浓浓的豆香飘得很远很远,弥漫小村,诱惑着馋嘴的孩子们。闻到香味,我们光着脚丫飞快地跑过来,围着锅台乱转,央求刘爷爷给一把料豆解解馋。有时刘爷爷不给,我们就想法子偷。得到豆后高兴得边吃边跑,生怕别人给抢走似的,这时刘爷爷就扯开嗓子骂:你们这些龟孙,和牲口争着吃,看以后谁还给犁地!骂归骂,我们根本不当回事,那时的豆子真是太香、太吸引人了。后来刘爷爷就在夜里炒料豆,从此以后就很少吃上料豆了。
秋天或者冬天,院子东南角往往存放一大堆花生秧子,上面几乎没有了花生。因为不能老是给牲口喂食麦秸,有时用干花生秧子给它们改善一下生活。我经常去哪里“捡漏”,说不定哪颗秧子上还剩下一两颗“秕”花生,有时一会能捡一大把,如获至宝,高兴的了不得。但绝不能让刘爷爷看见,要不他又嚷:一堆好好的花生秧子,弄得乱糟糟的,牲口不肯吃了!
刘爷爷对牲口感情很深,一年四季都睡在牛屋里。每天夜里,他都要起来几次为牲口添草加料,特别是耕牛夜间歇卧的地方,每天都要铺垫一层干土,保持干燥松软。在悠扬的牛铃铛声中,刘爷爷陪伴着老牛度过了一个个春夏秋冬。
刘爷爷是单身汉,无儿无女,一辈子住在牛圈,和牲口为伴,直到他八十多岁。(作者:帅志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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