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春正月的一天,好友王荣邀我游览“齐烟九点”之首、道教崇祀至尊的华不注山。那天特别的冷,可我拗不过他再三的恳请,只得同他前往。
王荣在我的朋友中是位“博学多才”之士: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中知人情世事——他的远见卓识我自愧不如。这次游览的华不注山自清朝始就被封闭,成了历代“藏龙卧虎”的军事禁区。改革开放以后国家才把这一名胜景区归还于民,所以早年近在咫尺的济南人对华不注山的情景大都不了解。
在前往华不注山的路上,王荣讲起华不注山却如数家珍滔滔不绝。他给我讲发生在这里的鲁成公二年(公元前580年)晋齐鞍之战中“三周华不注”的故事;给我讲唐代诗人李白游华不注山感慨而作的五言绝句《昔我游齐都》至今被人们吟咏;给我讲山上天造地设的“前龟、后蛇、左青龙、右白虎”奇石在全国道教中绝无仅有;给我讲山阳处享有“济南巨观”之美誉的华阳宫内碑碣林立,很多碑文上记载的历史不被世人所知……我因为是初次游览华不注山对此一无所知,因而很为自己的孤陋寡闻而感到惭愧。
登山前,在亭阁错落的山门前歇脚。忽见一位时髦少妇怀抱裹着婴儿的红毛毯在另一联椅与我们相对而作,她轻轻拍打着裹婴儿的毛毯,嘴里哼唱着催眠曲……我低声对王荣说:“现在的年轻人真不会照看孩子!大冷的天带这么小的孩子出来游玩不是遭罪吗?”王荣忙将手指立在唇边嘘嘘连声。他悄悄对我说:“你思想太陈旧了,知识也太贫乏了!现在的妇女怀孕时就让胎儿‘听’音乐进行‘胎教’,人家这是婴儿启蒙教育!你懂不懂?人接受的教育越早,智力开发的效果越好!据考证,很多的冠世之才明君贤相都是因为在婴儿时期就受到了良好的启蒙教育。你常说我知识渊博,我感觉就是因为在我两、三岁时父母就给我讲成语故事,教我唐诗宋词,所以……”
“宝贝——你爸爸正在过着动荡的生活……”少妇唱的摇篮曲清晰地传了过来,是印度尼西亚歌曲“宝贝”。这首歌我三十年前就听过,而且记忆很深。
“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的年代,我由省城分配到一个偏远的公社农具厂工作。工作的第三年,厂里又分配去了省城另外一所学校四个印尼归国的学生。工作之余,他们总爱弹着带去的一把吉他,唱很多印尼的歌曲。天长日久,我跟他们学会了几首异国民歌——尤其是这首“宝贝”,我记得最牢。今日听到这首催眠曲,不由想起了三十年前的往事,想起了身在异乡时的青年时代……
突然,时髦少妇恶狠狠地打了红毛毯两巴掌,嘴里骂道:“你他妈的怎么还咬人呢?”从红毛毯里钻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是一只漂亮的狮子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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