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乘》一书中金人撰写的“名泉碑”,向世人详细地介绍了济南的七十二名泉,从此济南以“泉城水市”名扬天下;明代诗人晏壁作了“济南七十二泉诗”,刻画入微地把七十二泉一一描述,赞颂济南泉水的金章玉句被世人吟咏至今;清高宗乾隆南下济南,品尝了趵突泉的水,觉得比他称为“天下第一泉”北京玉泉山的玉泉水还要清冽甘美,即刻颁旨把天下第一泉的桂冠给了趵突泉……从而济南便以它名泉众多、景色秀丽闻名于世。
济南是我的出生地,我喝着趵突泉水长到十六岁,也没品尝出泉城水有何异乎寻常之处。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的年代,我初中毕业分配到很偏远的一个公社农具厂工作。在那个土地盐碱水质咸涩的地方,我才彻悟到“泉城水似甘露”之讲并非是虚谈。
我工作的单位坐落在一座年代久远的古城里。我到那儿工作时,那座古城四周的城墙虽已残缺不整,仍能依稀地感觉出它早年间的宏伟壮观。令人难以置信的是,这个方圆六平方华里居住着二、三百户人家的古城里,竟然没有一眼可供人畜饮用的水井。城里所有的井水均如同卤浆(百姓用来熬制芒硝),城墙外近处的水井也都如此,人们只得到几里地以外挑运咸涩稍差但可勉强饮用的生活用水。我曾亲眼目睹:一位挑着一担水临近家门的大嫂不小心被绊倒,她望着歪倒的空桶嚎啕大哭;一个七八岁的男孩踉踉跄跄地挑着两只盛满水的小瓦罐,汗流满面,时不时停下用小手摩挲压痛了的嫩肩……那里的人们最企盼天下雨,如逢天阴云密,家家户户把所有的容器摆放在屋檐下、院子里,眼睁睁地仰天期盼——雨水在他们的心目中如同甘露一般。
一位老学究给我讲了当年的故事,我始得知此地乃春秋时期鄋瞒国国都的遗址。当年鄋瞒国的君王在连年大旱灾民遍野之时,强行抓丁征夫建造城池。工程历时五年,固若金汤的城垣建成了,大量的用土也把城外数千顷良田毁损成凹陷丈余的深壕沟壑。此不义之举不知是激怒了苍天还是切断了地下水脉,水井都逐渐变成了如今的这种状况。后来,鄋瞒国与邻邦发生战事,鄋瞒国军队失利被困城内,因无饮用水,数日便不战自败……故事内容的真实性我无从考证,但这里水资源严重匮乏却是不争的事实。
十年后我调回了家乡济南,久别故乡的我怀着对泉城的眷盼和对七十二泉的思恋,在各名泉旁流连忘返……望着喷流不息的涌泉飞珠泻玉,望着水池沿口像珠帘似的涓涓幽泉淙淙流淌,我的脑海里浮现出那位因撒了两桶水而嚎啕的大嫂,浮现出那个踉踉跄跄挑着两小罐水的男孩……我心中感叹:生活在泉城真幸福!
近几年,济南市旧城改造和新城建设桴鼓相应,勤劳的泉城人把这座文化古城建设成了一座现代化的新型城市——一座座摩天大楼平地而起;雄伟的立交桥贯穿南北……更可喜可贺的,是济南市政府在进行大规模城市建设的同时,坚决地封闭了市区内的全部水井,严令限制了济南市南郊水资源区的开发……强有力地落实了保泉的各项措施!正因如此,济南众多的泉群一如既往地喷流如注、争奇斗艳,清澈的河水湍流不息、波光粼粼……
国人常用“善待他人便是善待自己”这句格言来形容人的行为因果。对待自然环境又何尝不是如此呢!?正因为济南人爱泉护泉的“善举”,才得以今日泉城的众泉常涌、河水明亮。我坚信,济南人将会永葆爱泉护泉的优良传统,让“泉城”这一济南的代名词与世长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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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类型:散文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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