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窝里飞出金凤凰
——回忆三哥参加1977年高考那些事
(傅先河)
1978年春天,戊午年孟春,刚过完元宵节,三哥接到了《合肥工业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喜讯传来,在我们这个偏僻的小山村不啻于平地响起一声春雷!不仅令我们全家高兴不已,整个村子沸腾了!这是我村恢复高考制度的第一个大学生,也是我村有史以来的首个大学生,可以说是开一代先河。三哥考上大学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迅速传遍到十里八村,辐射到方圆二十多华里,影响涉及到了当时的孙村人民公社和大龙堂人民公社。
我依稀记得,患坐骨神经疼走路都很困难的大姐听到喜讯后,高兴地蹦了起来,治疗了一个冬天丝毫不见好转的双腿霎那间不疼了,而且再没疼过!真乃“人逢喜事精神爽”!
我依稀记得,前来道喜的乡亲们走了一拨又来了一拨……把我家的院子挤得水泄不通,性格开朗的父亲面带喜庆的笑容,大声招呼着大家,一一向大家道谢;性格内敛、低调的母亲也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颠着一双小脚(母亲小时候裹过裹脚)给大家端茶倒水,忙得不亦乐乎。那些天,我家比娶媳妇还要热闹!还要喜庆!
我依稀记得,贫穷的乡亲们,有的端来一瓢(把葫芦锯开制成的工具,用来舀水、舀米等等)鸡蛋;有的拿来一块布料,有的称上几斤猪肉……,用最朴实的做法表达着自己的情感。
我依稀记得,三哥临上大学的那些日子,婶子、大娘、姐姐、嫂子们,这个往家拉,那个往家拽,都包好了饺子等好吃的,让三哥去吃,比过年还要丰盛。
我依稀记得,三哥临走的那天,乡亲们在大街上围了里三层外三层,大爷、大叔们千叮咛、万叮嘱,知心的话儿说不完……随后又站在村头目送三哥,直到不见三哥的影子,乡亲们才恋恋不舍地走回家。
我依稀记得,三哥在煤油灯下苦读到深夜,煤油烟把鼻孔熏得漆黑,有几次烧到了眉毛和头发。
我依稀记得,三哥和几个学习较好的同学在一起学习交流,什么“x、y”,什么”a、b、c”,让在一旁干家务的母亲和姐姐听了既感到如同天书般的神秘,又感到了三分自豪和底气,三哥会这么难的东西,应该能考上吧!
我依稀记得,填报高考志愿时,大学和中专不能兼报,三哥也拿不准该报大学还是中专,驻我村的农业学大寨工作队的队长鼓励我三哥报大学,他说:先海要是考不上大学,就没人能考上了。
我依稀记得,在那些日子里,叔叔大爷们叫着我的乳名,鼓励我说“看见恁三哥了么,要向恁三哥学习,好好上学,以后也考上大学”。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在三哥的示范带动下,我的一位堂哥1979年金榜题名,随后是我和弟弟相继考中,其中弟弟是当年历城二中的理科第一名,被山东医科大学录取。现在,我家有博士二人、硕士四人、大学四人。
40年来,三哥已经成为一代又一代莘莘学子的楷模和精神领袖。上大学是人们改变命运、特别是农村人改变命运的有效途径,很多农村孩子渴望通过高考跳出农门。“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十年窗下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昔日龌龊不足夸,今朝放荡思无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三哥考取大学的成功,点燃了一代又一代莘莘学子上大学的梦想,增添了一代又一代莘莘学子考大学的信心和力量。我村以及邻村陆陆续续的有人考上了大学或中专。
据三哥回忆,三哥去《合肥工业大学》报道的前一天晚上,天已经很晚了,待到为三哥送行的乡亲们都走了之后,一个身体瘦弱的男孩小心翼翼的走到三哥面前,战战兢兢地从口袋里掏出四个煮熟的鸡蛋塞给了三哥。男孩的爷爷是地主,上大学之类的“好事”根本轮不到他家,他很自卑、也很封闭。三哥和他谈了很多很多……三哥考取大学的实例加之对他的开导和鼓励,对他的心灵触动很大,使他看到了光明和希望,也让他真正相信了考大学是按成绩不是按“成分”录取的考试政策。随后,他发奋苦读,终于在1981年考取了心仪的学校,再后来,这个男孩成为一名身价数亿元的知名企业家。
多年来,三哥已经成为当地一个响当当的品牌、一个标标志性的人物,是众多学生的偶像。成为老师教育督促学生、家长教育督促孩子的榜样和例子。40年过去了,人们谈论起来,仍然津津乐道、如数家珍。
现在,身为高级工程师的三哥已经退休,在发挥“余热”的同时,和教师出身退休的嫂子共同带孙女,享受着天伦之乐!我的侄子、侄媳都是硕士毕业,侄子从事“IT”专业,像三哥一样具有颇高的专业水准。三哥一家五口和谐和睦、幸福美满、其乐融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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