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六月
那次和妈妈聊天,说起以前村子里的那些人和事,其中有些人已经不在人世。回忆起印象中的点点滴滴,不禁唏嘘不已。想人生在世,也不过是电光石火般的一生,许多事情真的不应该太在意,太计较。算起来,现在村里家家都是富裕人家,为什么生活水平提高了,反而人的寿命却不如以前?先天身体素质是一方面,后天饮食以及生活习惯也有原因。村子里也有百岁老人,究其长寿的秘诀,多是简饮薄食,淡泊自甘,保持心情愉悦是关键。
曾经从电视上看到一则人物专访报道,南方某地有一老太太115岁高龄,依然耳聪目明、身体状况良好,自己能照顾自己的生活起居。当有记者问她日常都喜欢吃什么时,她揭开锅盖让记者自己看,锅里是一些吃剩下的菜,那不就是我们经常吃的豆沫子吗?她最爱吃并经常吃的就是这些粗制的豆沫子。经常吃豆沫子的她,精神矍铄,面色红润。看来,豆沫子堪称是长寿之菜。
每当我看到豆沫子,就如同看见打小一起长大的伙伴一样熟悉。所谓的豆沫子,就是把黄豆磨碎打浆和蔬菜混合煮出来的一道菜。过去妈妈做豆沫子要提前七八个小时用清水泡好豆子。豆子用的是自家地里收的黄豆,(现在市场上卖的有各种各样转基因大豆,那个没香味,不好吃。)妈妈把泡好的黄豆,挑拣干净,端上石磨,伴着有节奏的隆隆声音,润滑鼓胀的黄豆从磨眼里塌滑进去,豆糊像一排排乳白色的瀑布从两石缝中间汩汩流出,到出口处用一个盆子接住。用石磨磨出的豆糊,浓稠适度,淡黄细腻,色质均匀。妈妈用的萝卜白菜,是自家菜园里种的,新鲜肥美。妈妈年轻时是村里数一数二的种菜好手,她种出的一畦一畦蔬菜,不用任何农药化肥,生长得翠绿茂盛,让左邻右舍羡慕不已,都来讨教种菜秘诀。妈妈把洗净的萝卜或白菜切碎待用。把磨好的豆糊,上大铁锅煮熟,再放进备好的蔬菜,掌控好火候,再煮一会,放少许盐,一锅清香扑鼻,素淡爽口的豆沫子就做好了。
吃豆沫子,可以满口狂吃,大快朵颐,而不用担心食滞胃胀不消化。如果加以小葱嫩韭或黄豆酱佐之,更是满口生香,回味无穷。吃上一顿豆沫子,好几天都感觉身心愉悦,神清气爽。
小时候,有个独居的邻居,八十多岁,按辈份我们喊她后院大娘,妈妈每次做了豆沫子,都会盛上一碗,让我给后院大娘送过去。我捧着满满一大碗豆沫子,小心翼翼地迈小步挪到她家门口,后院大娘欣喜地接过来,倒进她家的大黑瓷碗里,她粗糙的手掌摸摸我的头。我拿着空碗欢蹦乱跳地回家,就像是完成了一项天大的任务。
豆沫子百吃不厌,经常吃豆沫子不会得富贵病,远离了各种各样的心脑血管疾病。那些吃惯了大鱼大肉熊掌燕窝鱼翅鲍鱼海参的肠胃,若偶尔吃上一顿豆沫子,简直可以幸福得美若天仙,甚至开始怀疑人生!豆沫子上不了大台面,上不了大客桌子,是中下阶层的粗食淡蔬。我有段时间不吃豆沫子,心中就会泛起淡淡的想念,有种要被污浊尘世吞噬和掩埋的的感觉。生活,其实平平淡淡才是真。
现在我有时候馋虫出来,自己在家里用豆浆机做一顿豆沫子,那味道远远没有当年妈妈做的好吃。豆沫子虽然简单易做,我们却一般做不出那种地道的味道。想起来,还是妈妈做的豆沫子最好吃。 妈妈做的豆沫子选的材质好,制作方法原始,味道纯正,城里人一般吃不到。
如今,七十多岁的妈妈已经随着哥哥在济南生活了近二十年,仍然坚持自己做豆沫子吃。妈妈托人在家乡凿制了一盘小石磨带到济南的家里,放在阳台上。在阳台窗下开辟出一方小菜园,种植着豆角、丝瓜、葫芦、萝卜、白菜等各种新鲜蔬菜,想吃时就自己动手做。妈妈把她的手艺带到了城里,影响了一批健康快乐的老伙伴。
我们偶尔去趟济南,碰巧妈妈做了豆沫子,就欣喜不已。循着香味就去找煎饼,煎饼-豆沫子,黄金搭档,百吃不厌。吃着煎饼豆沫子,心里就感觉特别温暖亲切,那里面有珍藏着的妈妈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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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类型:散文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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