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9年深秋,我和何国金在济南火车站会合,登上了去辽宁鞍山上学的火车,送我的是我父亲,送国金的是他哥哥,亲人们只能送到火车站了,进站、上车,以后的路只能靠我俩自己去走了。那时的我们,正沉浸在即将开始旅途的兴奋中,殊不知,这一送、一别,倒有人生成长的深意在里边,而我当时却仍然懵懂无知。
上学不交学费,但吃穿用度还是要花钱,穷家富路,我每次上学,父母总是给我带足钱。乘火车、出远门,身上带钱可是学问。高中语文谌志生老师北京有亲戚,每年去北京都会到北大拜访吴小如教授,讲一次带去的是螃蟹,如何携带才能保鲜保活,贴身的衣兜装大钱,万不得已不能动,外边的衣兜装小钱,纵然有小偷偷去,也无碍大局。有的农村老人讲,坐火车身上带钱最保险的办法,将钱缝在贴身衣服的裤裆里,能时时感觉而又不被人偷去。我不知国金怎样,我实行的还是仿照谌老师的办法,把大钱放在随身携带的行李中,不去动它,小钱放在衣服口袋里,随时应急取用。上来火车,我和国金先找行李架,放上行李,旅途的主要任务就是看好行李。
那时的火车还是绿皮车,我们买的快车票,全程票价22元,凭入学通知书可以买学生票,才半价11元。2016年,我去鞍山同学聚会,高铁票价500多元。仅从票价上,今昔已经无从比较,所需时间更是相差悬殊,今天的高铁行驶到达鞍山才5个多小时,当年的快车到达鞍山最快也要18个小时。也许真应了那句话:时间就是金钱,今天速度的快,从一定意义上说,也是用金钱买来的。
我们坐的火车在济南是过路车,没有座位,上车先站着,记得站到天津,最远是站到山海关,我们就能有座了。初次远行的我们,不管是站着,还是坐着,时不时装作不经意的关注一下我们放在行李架上的包裹,大的、中的、小的。特别夜间在人似睡非睡,迷迷糊糊的时候,每到一站,左右有下车的,怕他们拿错行李,盯着人家的一举一动,火车再次开动,车厢里安静了,再像相声里嘲笑的解差一样,小的、中的、大的,“包裹雨伞枷,文书和尚我”,检查一遍,确认参差错落的都在,这才放心了,赶紧再迷糊一会。
第一次去鞍山,我们选择的路程、车次,是先到沈阳,在沈阳车站改签换车,再去鞍山。实际当时有绕行盘锦直达鞍山的火车,我们不知道,以后几个学期的来去,就都是选择直达火车了。记得我和国金大概在次日的中午到达沈阳,下车后没出站,在邻线看到有去鞍山的火车,询问,允许我们不用改签,可以直接乘车,我和国金就各自背、提着个人的行李,上了南下的火车。
上车后才知道,那是一趟去鞍山的慢车。车上座位是靠边厢设置的木条连帮椅,车厢中间留有大大的空间,那是为了能拉更多的人吧,上来的大部分人都是站着。火车逢站必停,一会一个小站,一会一个小站,上来下去的人,除偶有走亲访友的,其余几乎全是做小买卖的,他们肩担手提,携男带女,甚至筐里篓里带的活鸡、活鸭,每到一站必有一番热闹,这是拿火车当农村捎脚的了。那时的我们,经过近二十个小时的长途旅行,身体劳累不说,心情上实在是想以最快速度到达目的地,不想欲速则不达,名符其实,慢车真如牛车一般,够慢的!
火车哐当当哐当当,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终于到达鞍山。我和国金下车,出火车站,虽然已走在地上,感觉仍像在车上,颠簸摇摆。我们试着向行人询问,到学校该怎么走,乘什么车,问好了,我们拿着沉重的行李去找站牌,不想,忙中出错,乘公交车我们坐反了方向,发现不对,下来,到公路对过,再坐公交车,最后到达学校宿舍。
三十多年前的第一次远行经历,现在还能依稀回忆起来,那在我觉得旅途是新奇的,心中对未来的学习、生活,充满未知、刺激与忐忑。自那难忘的长途旅行始,上学,乃至今后的就业工作,觉得一切都像是顺水而下,只能如此,而不能如彼了。
人生的路,真会是这样的吗?
本文链接:http://www.qwlworld.com/wenxue/3353.html
文章类型:
 怀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