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为本人写于2011年的旧文
曹州,素有“牡丹之乡”的美誉,然在今天我要说的不是富贵的牡丹之城,而是在离城不远的一个叫做“高菜园”小角落——我老公的老家。我和老公结婚后定居济南,公公婆婆跟我们生活在一起,所以很少回老家,逢年过节偶尔会回去。但就是这少有的几次,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说说“高菜园”吧。这里的乡亲都是高氏一族,来到这里,无论远近,好像都能连成一家。所以即便是你初来乍到,也会有白发苍苍的老人会很热情,很自然地的喊你婶子,正当你讶异时,老人会乐呵呵地跟你解释:“你们是‘慧’字辈,在我们高菜园比较长,我们是'腾'字辈,比较面,你们是萝卜虽小——长在辈上。”云云。所以当见到比你还壮的大小伙子很大方的喊你奶奶,也就不足为奇了。倒是一岁半的儿子不适应了,儿子嘴很甜,在外的时候见到年长的老人总会“爷爷”“奶奶”的喊,见到年轻一点的,也会热情主动的喊“叔叔”姨姨“”,总会博得赞许的应答声,但在这里他有点无所适从了,“不对,孩子不应该叫奶奶,叫嫂嫂”“不管不管(方言,不行的意思),论辈分我们还得喊你叔叔呢……”几天下来,除了熟络的几位近邻,其他人儿子都不像前些日子兴致那么高的喊了,估计''打击”不轻啊。
至于为什么叫做“菜园”我就不得而知了,老公也不甚清楚。在我觉来,叫这个名字是有道理的,确实是恰到好处。第一次在夏天回老家,家家户户,门前屋后,都是一片绿色的天地。高大的白杨,在午后的阳光中悄悄的舒展着舞姿,在风雨来临前,它是高菜园舞台上最活跃的歌者舞者,在风的指挥下,它由缓缓的舞姿渐渐越来越热情,直至把诸如儿子这般的孩童也都感染的手足舞蹈才是了。密密的刺槐,很自然的站立在庭院的四周,从树下抬头往上看,在阳光的映照下,那些叶子密密丛丛的,鲜绿的仿佛碎玉一般,透明而又闪闪点点。当然还有许多别的许多树,像石榴啦、枣树啦、桃树啦、杏树啦……此时正是果子结出的时候,或红或绿,可爱至极。每当清晨鸟儿便在树上清脆的叫着,仔细听,他们还是有节奏的,一唱一和,好像在唱歌,有好像在诉说着清晨的美好,又好像情人般甜言蜜语,美妙极致。此处请允许我略去蝉子,因为在我觉来,嘶嘶的叫声是烦躁的象征,正如有回我在给老公的短信中提到:“书读半时无趣,合本倚窗,树上蝉噪何时已?”。有点偏离“菜园”了,不过都是绿色的天地,又那么令人欣喜,忍不住在这里多唠叨两言了。还是回过来说“菜园”。这里的乡亲还真是心灵手巧,家家院院都装扮的那么美丽,像是研究过美学似的,深绿,浅绿,淡粉,嫩黄……搭配得如此自然,如此美艳。又好像研究过结构学似的,高的,矮的,长的,短的,打理的错落有致,相得益彰,似乎每个人都是天然的设计师。而且,最让人佩服的是这些装饰品全是纯天然的蔬菜瓜果。瞧,架上的黄瓜吐着嫩黄的小蕊,长长的豆角舒张着苗条的身子,一旁的葡萄藤爬满了绿色的水晶玛瑙。看,紫色的茄子慢慢的饱满起来,西红柿像害羞的小姑娘,渐渐晕红了脸蛋。更有硕大的洋芋叶袅袅婷婷的散开着……墙角的韭菜,泛着新绿,墙外的莴瓜,悄悄的蔓延,把鲜艳的黄花镶在翠绿的藤叶上,把结出的小瓜藏在底下,若隐若现……说到这,大概大家都觉得“高菜园”这个名字起的好,起的妙,起的自然而又大方了吧。
仅仅是这些,已经令我欣喜不已了,但是如果你愿意走进小院,转到堂屋与厢屋拐角的阴凉处,你会发现那里有一群可爱的小鸡或小鸭子,可能他们的爸爸妈妈出去觅食了吧,鸡宝宝或者鸭宝宝在窝里欢快的闹腾着。再看看枣树下,或者桃树下,成群结队的鸳鸯正在享受主人盛上的美味野餐。这些可爱的小家伙们使原本就富有朝气的院落显得更有活力了。
然而令我惊叹的何止这些。在这里,菜园虽然是属于各家的,但是里面的果实却是大家的,这点我是深有体会的。在高菜园,各家的房屋可能会高高的,但是院落一般是矮矮的,不知是故意人为之,还是只是巧合,像我这般高度站在街上,里面美丽的菜园(甚至可以说是花园、果园)景色便可一览无余,真令人赏心悦目,惬意十分。而且,有的人家根本就没有院落的围墙,整个小院就那么大大方方纯粹自然的展现在大家面前了。更可喜的是,虽然常年不在老家,老家的乡亲却并没有因此而疏远,事实上恰恰相反。我们方回来几天,家里的蔬菜了、瓜果了竟摆满了厨房,新鲜的、花花绿绿的,十分讨喜。先是西屋大娘送来了长长的嫩嫩的豆角,接着北邻嫂子端来刚下架的黄瓜,再就是南街马大姐送来的大大的、亮晶晶的西红柿。更有意思得到是,有一次,我们全家出去玩,回来时案几上居然赫赫的放着几个紫嘟嘟的大茄子,虽大但新嫩的很,这从我们后来品吃的感觉上可以得到证实;还有二十几个笨鸡蛋,纯天然,营养价值极高,这也是从后来给儿子蒸鸡蛋的效果以及儿子百吃不厌的不满足中得到验证。说到这里,或许你跟我们同样有疑问,这会是谁家给的呢?直到今天我们也不甚清楚,只是猜测着可能是某某大娘,因为她家的茄子最新鲜,或者是某某奶奶,因为她家的小笨鸡最肯繁蛋,或许在这里猜测已经没有多大意义了,因为这里的乡亲无论对谁,互相之间都是如此的。但是你是否还有个疑问,甚至以此为由说我在胡说八道:你不是说过你们全家都出去玩了吗,他人怎么可能潜到你家里去呢?这一点,你听到我下面的叙说,你大概就会明白了。前面说过,这里有的人家根本没有大院,当然老公老家是有的,但是这里的人有一个共同的习惯,暂且不管是好还是不好,但是大多数人都是如此的,那便是只要不出远门,乡亲们是不锁门的,顶多外面挂一把不上锁的锁,表示主人暂时不在家,有时候甚至连锁也是不用上的,你不必担心会有什么心怀不轨的人潜入你的室内,事实上很多人都会在他人没有在家的时候到家里造访的,像上述我们全家出去时便是很好的证明,诸如此类。当然,也有的是借东西的,当然在主人回来时,会据实以报的,彼时,主人便会满不在意地回道:“这算了什么,下次用尽管拿。”云云。我想,孔夫子所说的“大同世界”估计也差不多如此吧。
傍晚时分,如果你有足够的时间站在街角,你会发现更为温馨的一幕:从田间陆陆续续走来扛着荷把锄头的乡亲,从他们脸上看不出劳累的痕迹,每个人都乐呵呵的打着招呼,或许此刻他们心里想得更多的是妻子已经烧好美味的汤,在家等着辛勤的人儿了。还有奔跑的孩子,尾随着撒欢的小狗……夕阳在每个人的脸上都涂上了幸福的色彩……
转眼九年过去了,漂泊的日子里每每回到祖国总是来去匆匆,多想再去看看故乡的高菜园了和生活在高菜园里那些可爱的乡邻乡亲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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