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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下,淄博已是深秋。傍晚,寒风吹得人直哆嗦。第三餐厅旁边的大路上,行人匆匆,像是黑色的鱼群在河段中拥挤地摆尾前游,我亦被鱼群裹挟着,踉踉跄跄地“鱼贯”来到二楼。
“你好,一碗韭菜虾仁水饺,谢谢。”我从口袋中伸出食指比划到,深秋季节,大概只有在热水中翻滚升腾几趟的水饺才能安抚在冷风中扭动的“鱼儿”。
大多数人在经历寒冷之后,才会想起饺子。元宵节吃汤圆,端午节吃粽子,中秋节吃月饼,特别是我们那有名的“校徽月饼”……年复一年,有那么多的传统美食,可唯独饺子是最能带给我幸福感的。尤其在历经一年的离乡求学生活后,饺子成了我这只“鱼儿”最为自在的池塘。
思绪恍惚间,阿姨便很热情地招呼到:“天冷,还剩下这几个饺子都给你加上了哈,来,同学,刚出锅还带着热乎气儿呢!”
我接过盘子,略带羞涩,向阿姨道谢,满怀暖意,找个座位便坐下了。仔细看着,这油花的酱油汤里横躺着二十几个优雅丰满的韭菜虾仁饺子,晶莹剔透,香味诱人。我急忙抄起筷子连夹带送狼吞虎咽起来。韭菜和虾仁同属品味鲜香的食材,在饺子皮的包裹下碰撞在一起迸发出双倍的美味效果,刚咬下一口,醇厚的浓汁顿时冲击到我的味蕾。我心中暗自嘀咕着:“出门在外,头一次吃到和家里味道一样的饺子。”这时,饺子虽还是饺子,一口咬下去的是暖意,咽下的却是沉甸甸的乡愁。
时光易逝,人面易老,眼前家人团聚的画面还未散去,眼后才发现我竟已是身在新处。我始终在寻找可在他乡共话追忆的知客,到如今只剩下一轮阴晴不定的月。人生中的第一个深秋,是在学校里度过的,以后亦是如此。那一天,我竟未与家里通话。大概是怕不争气的鼻酸劲儿给父母平添几分担心吧。
在家里,饺子通常是父亲拌馅,母亲擀皮,奶奶来包,这样做出来才对味些。小时经常趴着桌子旁,看着大人们忙活,这对年幼的我来说可是场视觉盛宴,只见妈妈先把饺子皮平坦放在手掌心上,用筷子把肉馅儿放在雪白的饺子皮中间。饺皮对边按在一起,一握一捏,饺子皮折成漂亮的花边。一盘饺子哗啦啦地滚下了烫水河,先沉底后漂着,变成弯弯的月亮。奶奶把饺子捞出放入盘里,让勾起馋虫的我,目不转睛盯着盘子的小眼睛,拿到我跟前先让我享受这美味,一口两口下肚,热乎乎、滚烫烫的饺子伴着家人的欢笑声,美味而又温馨。
在历经高考洗礼,准备踏上大学的征程。来报到的那天,父母执意要送我入车站,我拗不过,只好一起上了车。一路上,唠叨的母亲只有只言片语,缕着夹杂着白丝的碎发,扭头望着窗外。父亲也只瞟了后视镜一眼,便转头驾驶。到了进站口,来来往往的人群在我们身旁穿梭,我心中却忽然泛起丝丝酸楚,回头看了一眼父亲。厚厚的冬衣没有撑起他日渐消瘦的身躯,他所站之处因冬夜带来的黑色让我们之间的沉默更沉、更静,我知道他想说什么,他不言,我不语。这场景像极了朱自清《背影》中的片段,其实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位步履蹒跚的老人,他翻过月台,提着红红的橘子走来……
思绪回转现实,走出餐厅,昏黄的灯光下,拿出手机勾选了父母的头像,毫不犹豫点下了群视频,嘟——,“喂,妈,我想吃饺子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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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类型:
 怀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