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母亲节了,自然而然的想起母亲,关于母亲的历历往事浮现在眼前……
母亲癸丑年生人,属牛。在我懵懂的印记里,母亲就像上紧了弦的钟表从没停下过,总见她颠着一双小脚不分白天黑夜地忙碌着。我夜晚起来小解,会看到母亲在微弱的灯光下飞针走线,有时还发现母亲把缝衣针在发髻上磨擦几下、用针剥掉煤油灯芯上的碳灰,油灯会倏地亮一下。每年的大年三十,母亲都要将我们的衣服缝补的整整齐齐,洗的干干净净。记得有一年过年,小姐姐哭着闹着要新衣服“人家都有俺没有”,母亲眼含泪水安慰姐姐:“你们姊妹多,实在是顾不过来呀”。
母亲养育了八个孩子,要操持十余口人吃穿用度。听大哥讲,上个世纪六十年代初,大哥到离家十几华里的中学就读,那时家里没有钟表,靠公鸡打鸣来推算时间,交通靠步行。为了不耽误大哥上早自习,母亲须早早的起床,为大哥准备早饭和带走的干粮、咸菜。有时母亲会因推错时间过早起床,大哥也多次因到校太早,学校未开大门而可怜巴巴地在校门外等着。有一次因等的时间过久大哥坐在校门口迷迷糊糊的进入了梦乡。紧随其后是二哥、三哥、姐姐、我和五弟,二十多年从未间断。
时光的列车飞驰到了二十一世纪,“奔八”的母亲被我们“剥夺”了“种地权”。“下岗”了母亲依然闲不住,当起了“开荒者”,扛起镐头、头,将房前门后堆满碎石瓦块、长满荒草的空闲地一点点的开垦出来,施上鸡粪、牛粪、猪粪等各种有机肥,春天满怀希望地种下种子或栽下幼苗,随后就是浇水、松土、除草等等,即便没什么活,母亲也待在菜园里观察蔬菜的长势情况,看看有没有病虫害,神情是那么专注,就像一个指挥千军万马的将军战前观察研究作战沙盘。为了避免鸡刨、鸟啄、猪拱,她从山上砍来荆棘,围上栅栏,小心翼翼地侍弄着她的菜园,像照顾婴儿一般。小菜园里的蔬菜“不负主人不负时光”,争着、比着长,红的、绿的、青的、黄的、紫的,五彩缤纷,煞是喜人!母亲最拿手的还是种南瓜,挑选良种、施足底肥是前提,“掐头”、“减瓜胎”、“压蔓子”搞好管理是关键,母亲种的南瓜就像长疯了一般,产量高、质量好,人见人爱。母亲在庭院里也是见缝插绿,废弃的盆子、罐子、瓶子里都栽种上辣椒、芫荽啥的,不仅提供了大半年的蔬菜,也美化了环境,我们回家时也经常满载而归。我调侃母亲说“您是开荒种菜的能手,美化造绿的使者”。只要提起她的小菜园,性格内敛的母亲满脸的自豪,活脱脱一个得胜将军的模样。
我虽家不富裕,但母亲总忘不了接济别人,特别是有小孩子到我家来玩,母亲总要拿出自己舍不得吃的好东西让孩子吃;遇到邻居亲戚生病生灾,母亲也会带上食品去慰问、探望。我们参加工作后,条件大为改善,经常给她买回好吃的,母亲依然不舍得享用,而是分给她的孙子辈和邻居亲戚,以至于母亲去世时邻居家的娘儿俩因哭得太伤心,不明就里的人误认为是母亲的闺女和孙子了。母亲在世时,我们都想把她接到城里享享清福,都被母亲断然拒绝,其实,她是不想给孩子增添麻烦。我们要回老家时,母亲会提前晒好被褥,打扫好房间,准备好饭菜,返回时,还要带上母亲自产的瓜果蔬菜、五谷杂粮,春节时还要带上母亲亲手做的豆腐、炸的藕合、带鱼,蒸的包子、馒头。为了让我早晨返程时能吃得饱饱的、好好的,母亲凌晨三、四点钟就开始忙活。有一次为了给我包水饺,母亲黑洞下火地敲开人家的大门借韭菜。在老家,我喜欢躺在床上,母亲隔上一会就会走到我的跟前,看看我,见我睡着时(其实我并没睡着)总会拉过被子或毛巾被之类的东西盖在我身上,此时此刻,我依然装睡,但心底里涌动着一股股暖流。
母亲没进过学堂,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认识,但她知道文化的重要性,她和父亲竭尽全力供孩子上学,把孩子培养成了教授、博导、研究生、大学生。母亲一辈子没出过远门、一辈子务农、一辈子只和锅碗瓢盆打交道,看似没有什么超人的见识,但依靠朴素的为人处世的道理影响着孩子的成长和发展,成为高级工程师、医生、教师、公务员,在各自的领域出类拔萃。我们这个五十多口人大家庭形成了浓厚的向上向善的家风,成为人们教育孩子的榜样和津津乐道的话题。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母亲活了八十多岁,一次也没有过过母亲节,想给母亲过节了,已经没有了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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