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太行飞剑
第一部分
清早,孟根毕力格从乌兰察布火车站下了夜班,刚躺在床上,打算好好睡一觉,电话响了,是妹夫阿瑞打来的电话。孟根毕力格心里有点烦,什么事情啊?明明知道我今天下夜班,还不让人睡个好觉?
“哥,求你了,帮我找一找乌兰托娅吧,她和我生气拿着公司的银行卡和房证、土地证走了,去哪里啦,我也不知道,简直是人间蒸发了,电话关机,工作单位没有,到处都没有,所有的朋友都没有见到她。”阿瑞焦急地说。
“你怎么惹她了?”孟根毕力格很冷静地问,他相信自己的妹妹一定是有原因的,要不是忍无可忍的事情,她不会这样做的。
“说实话,是我的不对,我和几个新结交的朋友搓麻将输了十万元。我错了,哥哥,我要找到乌兰托娅,我向她保证绝不会有第二次……可是她不给我改正的机会。”阿瑞蛮有理由的说。
“这么说,是我妹妹错误比你大,对吧?好,你既然那么有道理,你自己解决吧,我上了一夜班,还没有睡觉呢,没工夫管你的事儿。”孟根毕力格不客气地挂了电话。
阿瑞再打过来,孟根毕力格就不接了。阿瑞最后发了一条短信:“哥哥,乌兰托娅是我最喜欢的女人,如果她不能原谅我的错,哥哥你也不能帮助调解我们之间的矛盾,那么我也不想活了。这条命给你们,足够道歉了吧。”
孟根毕力格看到这个短信,有点担心,别弄出人命来,那就坏了。于是给阿瑞打电话,关机;给乌兰托娅挂电话,关机。突然想到乌兰托娅和他有一个QQ群,群里只有他们兄妹两个,那是他们两个说悄悄话的地方,于是打开了电脑,给妹妹留了言:“小妹,你好,哥哥知道了你和阿瑞闹矛盾的事情,请你抽空给哥哥回电话,别叫我担心。阿瑞情绪很不好,我担心他出事儿,一会去他的住处看看,你是个懂事的好妹妹,千万别叫妈妈爸爸担心……”
然后就去妹夫家,看看阿瑞是不是做傻事。结果刚刚打开房门就闻到很大的煤气味,赶紧跑去厨房关了煤气,打开窗户门,跑到外面,拨打了120……
第二部分
故事需要从2001年春节的前夕说起。那年春节,家里只有老母亲、儿子和阿瑞一起过年。儿子小小年纪失去了母爱,母亲和儿子在贫困的老家过着清贫的生活,他作为家里唯一的男人,应该怎么给母亲和儿子一个温暖的家呢?他静下心来想了很多事情,这些年来他虽然成长为一个八级焊工,技术已经到达焊工技术工人的顶峰,但是总给别人打工也挣不到很多钱,仅仅够一家人吃饭的,要想再婚、生子必须有一定的金钱和地位。因此,他考虑到自己创业。最后决定过完年要亲自带着儿子去内蒙古闯一闯,那里还有自己一个知心的蒙古朋友在等着他呢。他把自己这几年来的积蓄分了两份,少的一份,留给母亲在老家生活用,多的一份自己带出去开始创业。为了预防资金不够,他还从哥哥以及伯父他们那里借来十万元钱。作为一个农民的儿子,他只有创业才有出路。还好,他现在已经不是三年前的穷小子了,他是一个身怀绝技的八级电焊工了,在这个处处都搞建设的社会里,他的焊工技术到处都有用武之地。
他给自己的几个同学好友打了电话,约他们一起到内蒙古乌兰察布市去创业,他说:“创业的风险我一人承担,你们只要干活拿工资就行了,工具设备和材料投资以及租厂房等等事情都是我来承担”。朋友说:“我们拥你做我们的头儿。”至于这个头是什么职务谁也没有说。阿瑞明白自己就是创业者,也是经营者,说白了就是一个农民企业家。
列车停靠在乌兰察布市集宁火车站。张阿瑞带着儿子张海涛下了车。这时候才凌晨四点。像刀子一样的塞北风使他们真正感到了寒气逼人的滋味,他们需要就近找一家旅馆住下来。
“师傅,请问这附近有旅馆吗?”阿瑞问一位铁路员工。
“有,就在左边100米的地方,有一家城建之家旅社,都是外地来的人居住的,你去看看吧。”铁路员工带有职业特点的指路方式,使阿瑞很满意。
他带着海涛顶着塞北的寒风来到了城建之家。
“请问师傅,你要住店吗?我叫乌兰托娅,今天晚上我值班。”阿瑞走进旅店的时候,迎面走来一个穿着蒙古袍子的姑娘很礼貌地问他。阿瑞看着这位蒙古姑娘,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乌兰托娅高高的个头,白净的脸庞,大眼睛,双眼皮,睫毛很长,忽闪着的眼睛就好像电影里的蒙古姑娘一样。身穿大红的蒙古袍子显得格外动人。
“住店,有两个人的房间吗?我包一间。要大一点儿的,最好是套间,可以做卧室和办公室的那种。”阿瑞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面前这个初次见面的蒙古女孩。
“有啊,你住多长时间?”乌兰托娅问阿瑞的时候,也在仔细观察面前的男孩,他身高马大,脸面却带着几分稚气,黑里透红的肤色,炯炯有神的双眼,一种山东男人特有的豪爽之气,正对蒙古女孩的脾气。
“先住着,如果感觉合适就住上一年。”阿瑞痛快地说。
“好的,来,拿出身份证件,登记一下吧。”就这样,阿瑞住进城建之家5楼18号房间。阿瑞暗暗惊喜:518,我要发,这不是我故意挑选的房间,是上天的安排,难道冥冥之中,上天在眷顾我吗?他默默地想。
对于阿瑞来说,他目前没有时间去舔自己的伤口,他需要为儿子、自己和远在故乡的母亲挣一份家业,其他什么都是无法顾及的事情。他给知心的蒙古朋友额尔顿打电话,得知额尔顿正在外地做生意,暂时无法回来帮他。但是他给阿瑞提供了一个线索,建筑公司第一大队有一个仓库和一片空地,可以用来做工厂,而那里的负责人是额尔顿的朋友巴特尔。当天晚上阿瑞就找到了巴特尔,向他租赁了那个厂房,还挂靠在建筑公司第一大队进行营业。于是他打印了五百份广告,按照邮局电话号码册上的地址寄了出去,这是他能想到的宣传方法。在陌生的地方做生意,需要有客户的支持才行。他想,只要寄出去的广告有百分之一的几率,自己就可以赚到钱。
这天上午,阿瑞刚起床就听见有人敲门。开门一看,是乌兰托娅。今天乌兰托娅穿了一件红色的羽绒服,围着一条雪白的长毛兔围巾,忽闪着长睫毛的大眼睛,十分美丽动人。
“请进,刚起来,你看我这屋里乱的。”阿瑞不好意思地说。
“您好,您是公司老板吗?我是《乌兰察布日报》的通讯员,我们在征集申办北京奥运会的签名,您能代表你们的企业签名吗?”乌兰托娅说。
“能,能。不过我先要问问你,你不是本旅店的员工吗?怎么又成了报社的记者?你能帮我在报社发一个广告吗?”阿瑞如同在黑暗中见到一丝光明,他追问乌兰托娅。
乌兰托娅说:“那好,我首先回答你的问题,我是本旅店的正式员工,同时也是一名兼职记者。然后我们要互相帮助,你在我这里给申奥签名,一个签名30元钱,可以在我们报纸上刊登您的公司名字和业务联系电话。另外,我可以帮助你联系做广告的事情。要知道我现在是记者,有权利帮助你做这些事情。”
于是阿瑞拿起笔在乌兰托娅指定的地方签上了自己和公司的名字。公司的名字是乌兰察布建筑公司油罐厂。乌兰托娅说:“我感觉你最好在报纸上发广告,报纸的受众多,而且信用比较好。我可以帮你。”阿瑞听了,十分高兴,他想:“这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吧,这个只有一面之交的乌兰托娅竟然要帮我这么大的忙,她肯定是我的贵人。”
于是他们马不停蹄地来到《乌兰察布日报社》广告部。何主任给他们拿出价格表。阿瑞一看价格表感觉太贵了。但是,他没有说嫌贵,而是委婉地说想发一些照片忘记带了,明天再来。
出了广告部办公室的门,乌兰托娅问:“你什么意思?怎么这样处理问题呢?”阿瑞说:“乌兰托娅,你帮忙帮到底,能不能帮忙打折?”
“打折?广告费也能打折?”乌兰托娅第一次接触这种事情,没有想到阿瑞是想以便宜的价格做广告。可她毕竟是报社的记者,脑子反应快,很快想起一个人来,她说:“这个问题比较难,但是还有一点儿希望,可以求我的老师帮忙,他是报社的总编,应该有面子。”阿瑞听了,十分高兴地说:“我就知道,你会帮助我的,我昨天晚上做了个梦,梦到了观世音菩萨,她告诉我说有个贵人要帮我,看来你就是我梦中的贵人啦”。乌兰托娅说:“少说废话,要想广告费打折,赶紧收拾收拾跟我走,咱们立马就去找我师傅马耕田,他可是一个勤劳的老马,去晚了就找不到了啊。”
阿瑞没有来得及吃早饭,匆忙给孩子洗了脸,帮他穿好衣服,对乌兰托娅说,走吧。乌兰托娅一看还要带着孩子,就说:“你们这些个体户,工作和生活总是搅合在一起的。去报社谈正事,你带着个孩子干啥?”阿瑞说:“没办法,我儿子才四岁,他不敢自己在屋里玩。”于是,他们一行三人前往报社,去找主编大人马耕田。
马耕田的办公室是一间宽敞明亮的大房间,收拾得井井有条,看上去很有品味。这让阿瑞感觉十分拘谨,可是儿子张海涛却十分兴奋,他一进门就抢着说话:“伯伯好,我爸爸是来找您帮忙的。”马耕田正忙着收拾桌子上的文件,看见小朋友就来了精神,赶紧拿起一个文具盒送给小海涛,说:“小朋友,你真有福气,这是昨天一个朋友送给我的,我今天把它送给你好吗?”张海涛也不客气,不顾爸爸的阻拦收下礼物说:“谢谢伯伯,这个礼物我很喜欢。我希望您也送给爸爸一个礼物。”
马耕田很感兴趣说:“我只有一个文具盒,送给你了,还能送给爸爸什么礼物啊?”张海涛说:“你能帮助爸爸发广告,让更多的人和爸爸做生意,那样我们就有钱把奶奶接来一起生活了……”
乌兰托娅和阿瑞听了张海涛的话都感到有些别扭,赶紧把这个不懂事的孩子推到门外面,让他老老实实在门口候着。然后乌兰托娅对师傅马耕田说出了自己带着阿瑞来的意图。说话间乌兰托娅夸了阿瑞几句,什么农民创业者,有抱负的青年等。马耕田本来就是个热心人,他答应帮助和广告部门沟通一下,叫乌兰托娅帮阿瑞写一个好一点的广告词,最好把自己企业的产品照片发上去。
告别了马主编,阿瑞对乌兰托娅十分佩服又很感激,他执意要请乌兰托娅吃午饭。乌兰托娅说:“谢谢你的一番好意,我必须回家,不然我妈妈会着急的。你也赶快回去准备照片吧。”
阿瑞突然拉住乌兰托娅的手,说:“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你就是我的贵人,我怎么能连一顿饭都不请你呢?”
乌兰托娅很严肃地说:“松开你的手,我告诉你,我是一个严肃的人,妈妈对我要求很严,我是出于一个记者的责任感来帮你,你不要胡思乱想,再这样,我以后不帮你啦。”
话说到这个份上,阿瑞只好说:“对不起,我是真心感谢你。”
乌兰托娅说:“知道了,谢谢。”然后就搭乘公交车回家了。
第三部分
第二天早上,乌兰托娅刚到值班室,还没有看交接班记录呢,阿瑞就带着孩子来了。他说:“乌兰托娅同志,我求你一个事儿,今天我要出去见一个客户,你帮我看一会儿孩子,叫他在值班室玩,你看着他别乱跑就行了。”说完话,不等乌兰托娅答应,就匆匆离开了。
小海涛倒是很懂事,他坐在值班室的椅子上看画报,看好一份,放回原处,再看另一份。画报看完了,阿瑞还没回来。乌兰托娅看看表,自己中午还要回家呢,弄个孩子怎么办?带回家,妈妈一定会怀疑自己不好好工作。放在值班室,出了问题怎么办?
正在她左右为难的时候,海涛对乌兰托娅说:“阿姨,我困了,想睡觉。”乌兰托娅就把他安排在值班室的单人床上。然后给哥哥孟根毕力格打了一个电话,说明不能回家吃饭的理由,让他去陪妈妈爸爸吃午饭。在铁路火车站当值班长的哥哥已经结婚了,有一双儿女,他今天休息。他接了电话,愉快地带着一双儿女去母亲家吃饭了。
乌兰托娅正琢磨着去旅社的餐厅买些饭菜给海涛吃,阿瑞急匆匆地回来了,他买了盒饭。海涛听见爸爸的声音从床上一骨碌爬起来,原来他根本没有睡觉,他是假装的,这小子鬼精。乌兰托娅说:“张老板,你事情办完了?”
阿瑞一边吃饭一边说:“有点眉目,可是遇到了困难。噢,对了,铁路机修厂你有熟人吗?他们那里有一个闲置的院子,当个工厂正好,可是没有熟人担保,我怕人家不愿意租给我这个外地人。乌兰托娅,你能帮帮我吗?”
乌兰托娅没说话,她一边吃饭一边琢磨能不能帮这个忙。阿瑞看出了她的犹豫,很恳切地说,我可以和你签个合同,如果工厂赚了钱,给你百分之一的提成,或者我预付给你五千元保证金,你给我当个保人。
乌兰托娅说:“这不是钱的问题,我也没有熟人,我去和你去差不多,准是白跑一趟,我哥孟根毕力格和那里的人比较熟,可是我不能把哥哥拉进来,一旦你不守信用,那不是害了他吗?我在琢磨:这事情怎么办比较好呢?”
阿瑞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似的说:“我一定守信用,你约哥哥出来,咱们吃个饭,我亲自和你哥哥谈谈。”
乌兰托娅说:“不行,不行,我哥哥最讨厌吃饭的时候谈正经事了,你为了求他办事请吃饭,他会生气的。”
阿瑞说:“为什么?那怎么办?”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们生意人一样,吃饭喝酒谈生意啊?我哥哥谈工作上的事情,从不和吃饭联系在一起。他那个朋友是工作上结识的,不是酒肉朋友,明白吗?”乌兰托娅飞快地说完。托着腮帮子,想主意。
阿瑞小声嘟囔着:“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可怎么办啊?”
乌兰托娅想了一会儿说:“有了,我们约哥哥去滑雪,明天我和哥哥都有空,咱们一起去滑雪。”
阿瑞犹豫了一下说:“滑雪就滑雪吧,大不了摔几个跟头叫你们笑话。”
“阿瑞,说好了,滑雪的过程中不要说租场地的事儿,只管玩。等玩高兴了,后天再提你租场地的事,明白吗?”乌拉托娅说。
“我懂,我不会扫兴的。”阿瑞很聪明,他虽然文化水平不高,却是一个会察言观色的人。
第四部分
乌兰察布滑雪场位于地势和缓的山坡前,坡地上是又厚又硬的积雪,最适合滑雪。乌兰托娅、孟根毕力格、阿瑞和铁路机修厂的马瑞华一行四人,很快来到了滑雪场。乌兰托娅虽然是个女孩,但却是滑雪高手,进了场地,穿上滑雪板一溜烟就滑出去几百米远,然后回头对那几个男生说,哥哥们加油啊!头戴红帽子、身穿红色羽绒服的乌兰托娅,就像一道红色的闪电。
孟根毕力格和马瑞华,帮助阿瑞穿上滑雪板,然后做了示范动作,告诉阿瑞动作要领,阿瑞听了半天不得要领,还不好意思再问,然后说:“大哥,你们前面滑雪,我在后面学。”
孟根毕力格笑笑说:“好吧,看着你哥哥的样子学啊。”双手撑了一下撑杆,双脚配合用力,一道蓝色的闪电矫健地飞奔而去;紧接着马瑞华也冲了出去。阿瑞笨呼呼地站起来脚下一滑失去重心摔倒在地,他爬起来没有站好,又摔了一跤。但他是一个不服输的男人,他慢慢琢磨滑雪的道理,试着站起来,慢慢使劲,终于滑出去几十米。他高兴极了,加紧练习,几次摔跤之后,终于掌握了滑雪的技巧。他心里慢慢地想:“原来滑雪也和电焊一样,是一个技术活儿啊。”
后来,阿瑞终于追赶着乌兰托娅他们的速度,可以一起在滑雪场上顺利地下坡了。马瑞华这个朋友也成了阿瑞的好朋友。租场地的事情最终谈妥了,铁路机修厂和建筑公司一大队距离500米,这样他可以随意调动工人和工具设备。他接到了三个订单,都是他最拿手的油罐和钢结构工程。招募的工人也陆续到了。他感觉一切都在把握之中。
虽然说阿瑞的文化程度并不高,但是油罐和钢结构图纸他是很熟悉的,并且可以做一些简单的制图工作,复杂的图纸需要委托大企业帮忙。在现场指挥工人们施工,以及身先士卒地带领工人们干活,这都是阿瑞的长项。
开工以后,阿瑞就忙了。他把海涛送进了附近的幼儿园,并把家乡的一个表哥请来给工人们做饭和接送海涛。
阿瑞为了方便接送工人和运送工具,买了一辆小面包车,工厂开始运行了。阿瑞每天忙碌在施工现场,很少有时间和乌兰托娅见面,可是他已经把乌兰托娅作为最知心的朋友,每天都向她汇报自己的生意进展情况,赚到了第一笔钱告诉乌兰托娅,利润达到了十万元,也告诉乌兰托娅,而且请乌兰托娅到茶馆里喝茶庆祝。这其中乌兰托娅也给他讲了很多经营企业的道理,毕竟乌兰托娅是经济管理专业毕业的大学生啊。他接到的第一笔大单是乌兰察布新区的一家加油站的钢结构工程。这一天他带领七个工人去现场安装,却找不到合适的吊车。他给孟根毕力格打电话:“喂,大哥,你能帮我找个吊车吗?我在新区安装加油站,没有合适的吊车。”
孟根毕力格是一个热情开朗的蒙古汉子,他说:“没问题,你过来吧,我和你一起去求朋友帮忙。”
“好嘞,大哥,谢谢你,我马上就到。”
二十分钟以后,阿瑞和孟根毕力格在邮局门口碰头了,他们坐出租车到铁路机修厂找到运输队的老白,老白名字叫白红石,是个蒙古汉子,他很直爽:“孟根毕力格,你也知道,我这里吊车也是很忙的,今天上午没有时间,下午也没有空。”
孟根毕力格说:“那明天行不行?我的朋友中只有你能调动吊车,你总不能叫我困住吧。”
白红石挠挠头说:“这样吧,明天上午我们吊车有点空,咱们给司机和师傅一点加班费,早早起来,加班给你们干,怎么样?”
阿瑞说:“太好了,加班费由我出,除了正常的吊车使用费用外,我另外给师傅们加班费。”说着阿瑞就递给白红石一个红包。白红石说:“兄弟,你见外了,我和孟根毕力格是生死之交的哥们,我怎么能要你的红包呢?”孟根毕力格一把夺过红包说:“你干什么?钱多是吗?我朋友是你一个红包就能打发的吗?”
阿瑞愣住了。孟根毕力格和白红石大笑。阿瑞在商场上混日子也不算短了,但是这么讲情义的合作者还是第一次遇到,他十分感动。第二天开车去牧区买了一车羊肉送给这些朋友,这回大家都高高兴兴地收下了。阿瑞来乌兰察布以后懂得了当地规矩,送羊肉的时候都是一只宰好的整羊。象征着吉祥如意。
为了进一步开拓市场,提高企业的知名度,阿瑞想建立一个企业网站。但是他对计算机操作不熟悉,对建网站也是门外汉。他再次想到了乌兰托娅,并提出报酬由乌兰托娅自己定。
“让我定报酬,你不怕我定高价吗?”乌兰托娅笑着说。
“你定的价格是最合理的,我相信你。”阿瑞很认真地说。
“那我要8000元,我需要拍你们的工作场景和产品照片。”乌兰托娅也很认真地说。
“成交。”阿瑞又来和乌兰托娅握手,这一次她没有躲,而是很大方地握住对方的手。这是乌兰托娅第一次做商业网站,虽然企业比较小,但也是难得的锻炼机会啊!乌兰托娅说:“你放心,我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做好这个网站的。”
星期天,乌兰托娅放弃休息,去阿瑞最新建设的那个加油站拍照片。她骑着电动自行车,背着双肩包,来到新区的加油站,拍摄那个高大的钢结构网架。加油站工作人员出来阻止说:“嗨,小姑娘,你在我们这里拍这么多照片,我们是要收费的。”乌兰托娅笑了笑:“大叔,我是《乌兰察布报》的记者,听说你们这里是一家新建的加油站,准备采访你们一下,这是我的记者证。”乌兰托娅拿出通讯员证件在大叔面前晃了晃,大叔显然是被她的记者证征服了,说:“原来是这样啊,那你拍吧,要不要到里面拍一拍啊?”
“不用了,谢谢。”乌兰托娅告别了加油站的大叔,直奔铁路机修厂,去拍摄那里的工作现场。工人们看见乌兰托娅来了,都说:“托娅老师,你来找老板吗?他去平地泉谈生意了。”乌兰托娅说:“我不找他,我是来给你们照相的。”工人们听说是照相的,都主动摆好姿势配合。乌兰托娅说:“大家随便点,就像平时干活儿一样,不要故意摆姿势。”于是大家又投入工作,电焊工焊工件,搬运工搬运半成品。乌兰托娅认真取景,主要拍照了大型设备和彩钢小房子。
下午,乌兰托娅来到储油罐区,拍照了各种型号的储油罐,这些储油罐都是阿瑞带着工人们一起干的,关键部位的焊工活儿都是阿瑞亲自所为。乌兰托娅一边拍摄一边想,这个阿瑞还真有本事,竟然在这无亲无故的塞外小城,办起了初具规模的小型油罐厂。
这一天本来是乌兰托娅的调休日,结果比上班还忙,拍了照片,还要从中选取一些挂在网站上。这一夜也别想睡觉了,明天还要到旅馆上班呢。乌兰托娅不知不觉地愿意给阿瑞帮忙,嘴上说要报酬,实际上并不在乎报酬给得多与少。她自己也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乌兰托娅,谢谢你,又帮了我的大忙了,我怎么感谢你啊!”当阿瑞看见乌兰托娅做得精美无比又十分实用的网站,他只说了这么一句话,乌兰托娅就感觉自己吃苦受累都是值得的。孟根毕力格哥哥说得对:“乌兰托娅已经把阿瑞看得比我这个哥哥还要重要了。”说这话的时候是2001年五一劳动节的前一天晚上。五月二日乌兰托娅就把自己挣的8000元建网站的收入给哥哥买了一台电脑,那是当时最好的电脑了。孟根毕力格终于说:“乌兰托娅,我的好妹妹,谢谢你送的生日礼物,我收回昨天说过的话,我妹妹乌兰托娅还是把我看得很重的,比阿瑞重要多了。”乌兰托娅说:“哥哥,你要坚信这一点才对,即使有一天我出嫁了,哥哥也是我最亲的娘家人,是我的靠山。是阿瑞永远比不上的!”
第五部分
“乌兰托娅,乌兰托娅,我可找到你了,我求你一件事。”阿瑞急急忙忙地对刚刚上班的乌兰托娅说,他的脸涨得通红。
“看把你急的,什么事啊?”乌兰托娅给阿瑞一把椅子叫他坐下,示意他慢慢讲。
“不行,不能在这里讲,你到我办公室来,我要好好征求你的意见。”阿瑞把乌兰托娅拉进自己的办公室兼卧室的房间。
“乌兰托娅,是这样的,我遇到一个机会,可以低价买下一块地,面积26亩,这样我就不用租厂房了,我就有自己的工厂了。”阿瑞高兴地说。
乌兰托娅说:“这很好啊,你赶紧买吧。”
阿瑞说:“问题是我没有本地户口,钱也不够,贷款无路,企业还没有独立法人地位……”
乌兰托娅说:“我知道你需要我帮忙,可是我能帮你什么呢?”
阿瑞说:“乌兰托娅,这次我需要你帮一个大忙。你知道,在乌兰察布我只有你这么一个红颜知己,我早已把你当成亲人了。我有一个打算,说出来希望你慎重考虑。”
乌兰托娅从没有看见阿瑞这么认真的神态,于是他静下心来听阿瑞说。
“乌兰托娅,你知道我对你的感情,我是个实在人,不会浪漫的求婚,今天我们要决定一件大事,对你对我都不同寻常,你一定要慎重考虑我的建议:第一,我请求你加入我的企业,作为我的合伙人和企业法人;第二,你要想办法帮助我向银行贷款;第三,我们要买下平地泉这26亩地开办我们自己的合伙企业;第四,最重要的是你要答应我的求婚,做我的未婚妻,等工厂大楼落成的时候,我们结婚。”
乌兰托娅被这一系列的事情弄懵了,她以前曾经多次想过阿瑞的求婚,想过要选择阿瑞做丈夫,但是却没有想过自己的婚姻和企业的生存发展紧密相连。
“乌兰托娅,我实话告诉你吧,没有本地户口,我就没有资格买那个低价的地,我也没有那么多钱,有了你的加入,就可以以大学生创业为借口,买定那地,并且有条件申请银行贷款,有了地,我们就可以建工厂了。这是一般人奋斗多少年都难以完成的,而我们很快能实现。有我的技术和智慧加上你的人脉资源和爱心以及企业管理知识,我们一起创业吧。什么叫做成家立业啊?眼前我们面临的这就是成家立业啊!这既是开创我们一生的事业,也是为成立家庭做准备啊!”
阿瑞连续说了这么多,连自己都很佩服自己这么好的口才,这是超长发挥啊。他虽然身高马大,但是说好听话却是第一次。
乌兰托娅说:“我考虑考虑。这事情太重大,关系到我和你的未来,关系到我们家和你们家的许多事情,我明天早上答复你。”
“乌兰托娅,总经理找你。”门外有人喊。
“阿瑞,稍安勿躁,等我消息。”乌兰托娅走出了阿瑞的办公室,直接上楼来到总经理的办公室,总经理正在接电话。
“是啊,我们很高兴乌兰托娅去你们那边,这样对她自己也有利,对我们企业也有利……”总经理看见乌兰托娅进来了,又和电话里寒暄了几句,就把电话挂了。
总经理脸上挂着微笑说:“乌兰托娅,你收拾一下,明天到人事处走一个手续,去报社上班吧,报社的马耕田电话调你去他那里上班呢,算是借用,不正式调动,等以后再办理正式关系。你先坐,我给人事科长打电话说一下。”
乌兰托娅按捺住心中的惊喜,去人事科办理了手续,然后去了哥哥家。她要和哥哥商量一下与阿瑞合伙的事情,一直以来,哥哥是她最信任的人,遇到难以定夺的事情她总会和哥哥商量。
孟根毕力格听完乌兰托娅的话,沉默了几分钟说:“我认为这里的关键是,你是不是爱阿瑞,如果是,那就与他合伙,创建自己的家庭公司,这件事情有风险也有收益,风险有多大,收益是多少,这要问你这个学经济管理的大学生;如果不爱他,你最好不要与他捆绑在一起,将来你要成家立业,与他有瓜葛不好。”
乌兰托娅承认自己爱阿瑞,但是没想到他会用这样的方式来求婚。孟根毕力格说:“他这是生意人的求婚方式,这一揽子计划中,核心问题是求婚呢,是裹挟着生意经的求婚,答应与他合伙,基本上就是答应了他的求婚。既然你爱他,那就答应吧。仔细核算一下他需要多少资金,银行能获得多少贷款,26亩地要多少钱,够不够周转的。根据目前的房地产价格,乌兰察布还是全国房地产的低价区,投资收益应该是很可观的,你是学经济的,好好算一算。从经济学角度,这是一次比较好的投资机会。但是,你如果不爱他,就坚决不要涉足此事。”
乌兰托娅回家以后,把自己关在小卧室里,上网查询了土地的价格走向,又咨询了银行关于贷款的政策,还测算了建设厂房到收回投资的一些数据,她忙乎了十几个小时,晚饭只草草吃了几口。她对自己说:“在别人看来是那么浪漫的爱情和婚姻,在我乌兰托娅这里竟然变成了投资预测。嘿嘿嘿……”
早晨,天刚蒙蒙亮,乌兰托娅就骑上电动车来到阿瑞的住处,阿瑞也起得特别早,看来昨晚这两位青年人都是在激动的心情中度过的。乌兰托娅刚要敲门,阿瑞已经把门打开了。
“早上好!”两个人互致问候。阿瑞说:“乌兰托娅,你先说,女士优先。”
“我答应和你一起创业。组建咱们自己的钢结构公司,我给公司起的名字是——红瑞钢结构有限责任公司,红瑞是我们两个名字中的字。红,是我名字里的字,乌兰就是红的意思,瑞代表着你,怎么样,有创意吧?”乌兰托娅兴奋地说。
“太好了,你终于答应我了,你是我的贵人,只要你能与我合作,咱们的公司一定能够办得好,一定能够赚钱。”阿瑞也很兴奋。
乌兰托娅拿出几张纸说:“你也不要想得太简单,根据我了解,这次购买土地使用权和注册新公司,有许多事情需要运作,你看这是我做的《备忘录》。”
阿瑞对注册公司不陌生,但是对购买土地使用权是生疏的,他看看那一页备忘录,只见上面写着七、八条需要办理的业务,心里有点着急。他说:“委托评估登记表;土地使用证、建设用地规划许可证(都要复印件);地籍图及其他相关文件等等;这些都需要出卖方和我一起去办理吧。”乌兰托娅说:“是啊,你们只要谈好了价格,其他事情可以委托中介去办理。有些资料需要自己准备,如:规划设计条件资料;委托和评估双方营业执照,加盖公章,身份证复印件等。”
阿瑞看了看说:“这么复杂,需要多久才能办完啊?”
乌兰托娅说,我上网查过了,15天土地评估结束;30天出新证件,也算快的了。
于是两个人又仔细研究了一些细节问题。这时候,乌兰托娅的手机响了。她看看手机说:“不早了,我还要去报社上班呢,告诉你一件事情,我借调到报社上班了,有事情电话联系。”说完,急急忙忙地走了。
阿瑞叫了她一声,她以为还有什么事情就停下脚步,阿瑞冲上来抱住她,给了一个轻轻的吻,说:“谢谢你,亲爱的。”
乌兰托娅心里甜蜜蜜的,她感觉阿瑞虽然是个农民出身,但是他也懂得浪漫和温馨。乌兰托娅脸红了,她对自己说:“我也开始恋爱了,这感觉真美,真温馨。”
第六部分
乌兰托娅来到报社,首先去找她的师傅马耕田,马耕田说:“你的工作主要是负责副刊,我们初步决定每个周出一期副刊,主要是散文和诗歌,也可以发表一些微型小说,限制在1500字以内。噢,就叫霸王河畔吧。今天是星期三,每周星期五出刊,你准备吧。”
乌兰托娅从小喜欢文学,以前也经常给副刊写稿子,后来副刊停刊了,乌兰托娅就给杂志写小说了,上半年发了七篇微型小说,自己感觉不太满意。这突然间负责副刊的编辑工作,还真有些难度。但是她嘴上对师傅说:“报告主任,我一定按时完成任务。”
上午她给自己的文友们打了几个电话,主要是约稿。她需要组织两篇散文和一首诗歌。
“喂,红梅啊,你好啊,我现在负责副刊了,需要你的支持啊,有没有现成的散文,2000字以内的。啊,有啊,好,发我信箱看看。谢谢支持啊。”乌兰托娅向最好的朋友赵红梅约稿。
“刘明文,你好啊,求你个事,手头上有没有2000字以内的散文啊,赶紧给我发过来,副刊复活了,需要稿子啊。”刘明文是乌兰托娅的中学同学,也是她的崇拜者。这样一来两篇散文就定了。还需要一首诗歌,她忽然想到自己曾经写过一首诗。可以先拿出来看看。于是她打开电脑,从文档中找到了那首诗歌。她朗诵了几遍,总感觉诗意不浓,缺点儿味道。于是想到了自己的哥哥,哥哥平日里喜欢写诗,也喜欢搜集草原上民间诗人写的诗歌,说不定他那里有我乌兰托娅需要的好诗歌啊!
乌兰托娅来到哥哥家,哥哥正在睡觉,他昨天上夜班,白天在家补觉。乌兰托娅把哥哥拉起来说:“哥哥,帮帮忙吧,我第一次做副刊编辑,得拿出几篇好文啊。”孟根毕力格说:“我去年到锡盟旅游,访问了一个老牧民,他的蒙古诗歌写得可好啦,来,来,我给你找出来看看。”
乌兰托娅接过哥哥精心保存的笔记本,上面有哥哥记录的蒙古族情诗。她随手打开一页,只见写着:“斟满了马奶酒轻轻地举过头,你长衫藤蔓的腰身丰满着几多休,扭起那折腕舞挥动那红彩绸,你百灵鸟似的歌声甜透了春和秋,骑上那白鬃马跟着那风儿走,你身边的羊群像白云飘到天尽头。送给你一束花拉起你的手,你微微一笑我就像喝醉了酒。
骑上那白鬃马跟着那风儿走,你身边的羊群像白云飘到天尽头,送给你一束花拉起你的手,你微微一笑我就像喝醉了酒,你微微一笑我就像喝醉了酒。”
乌兰托娅说:“哥哥这诗词怎么这么熟悉啊,像是草原情诗啊!”哥哥拿过来一看说:“是啊,这是我抄写的歌词。”于是两个人说笑起来。乌兰托娅说:“了解一个民族的特点,只要看看这个民族的情诗就知道个一二了。”孟根毕力格说:“是啊,看看山西人写的情诗吧——对畔畔的疙瘩梁上那是个谁,她就是朝思暮想的二妹妹,一对对毛眼眼忽闪闪的是谁,她就是心上人二妹妹……听起来就是醋味十足的样子。”
他们说笑了一阵子就到了中午,什么也没有干成。诗歌没有选上,却过了歌词的瘾。哥哥很抱歉地说:“我抄的那些诗词放到哪里去了,我也不清楚,找不到了,害你白来了一趟。”
乌兰托娅说:“没关系,哥哥,等有机会我们一起去草原搜集诗词。”
下午,乌兰托娅只好静静地在电脑旁写她的草原赞美诗,经过两个多小时的反复推敲,她终于写成了这样的诗歌:“漫天风沙吹不过绿色的屏障,悠扬的马头琴声四处飘扬,乌兰察布展开雄鹰的翅膀,腾飞在祖国的北疆。高楼大厦镶嵌在碧绿的草原上,明亮的街灯悬挂在塞外的大道旁,边疆城市的夜景如此辉煌,风力发电厂屹立在茫茫的草原上……”
乌兰托娅来报社的第一个周五,霸王河畔文艺副刊向全市居民展示了她妩媚的模样,许多文学爱好者都读了那些美丽的文字,都收藏了那个投稿信箱,副刊的恢复在本市文学爱好者当中引起了不小的震动。许多市民也喜欢阅读文艺副刊上的美文。
在这期间,乌兰托娅不时地被阿瑞叫去办理有关购买土地的事情。他们更改了公司的名称,重新注册了公司,公司的法人由阿瑞变成了乌兰托娅,阿瑞专门承担总经理的职位,公司从独资公司变成了合伙企业。乌兰托娅拿出了自己准备的全部资金,这些资金本来是准备结婚置办嫁妆的,这会儿都用来组建公司了。孟根毕力格鼎力相助,借给合伙企业一笔不小的资金。他们购买土地的行为终于得以正常顺利的进行。
在那个温暖的春夏之交,他们完成了一生中最重要的投资行动,购买地大功告成。也因为这样,乌兰托娅和阿瑞都更加忙碌了,他们甚至没有单独的时间谈恋爱,他们在一起谈的都是公司的事情。他们聘请了一名会计师,这名会计师是乌兰托娅的大学同学,名字叫陈冬云。陈冬云的到来减轻了乌兰托娅的许多负担,公司的一些文字事务都安排给陈冬云来处理。孟根毕力格问:“乌兰托娅,你为什么不辞职来管理自己的企业呢?”乌兰托娅说:“哥哥,我不能放弃自己喜欢的文学创作,报社这个平台有利于我事业的发展,另外夫妻两个一个人在企业,一个人在报社,这样的组合更稳妥。”孟根毕力格问:“对了,前些日子你不是在写小说吗?写的怎么样了?”乌兰托娅说:“这一阵子公司的事情比较多,没有怎么写,进展很慢。哥哥你有空帮我看看稿子可以吗?”孟根毕力格也是个文学爱好者,他一口气答应帮助乌兰托娅审稿子,做她作品的第一个读者和编辑。妈妈说:“看你们两个哪里像是哥哥妹妹,倒好像是同事一样,在一起不是谈公司,就是谈写作,你这个哥哥也不说赶紧给妹妹操办婚事。”兄妹两个听了妈妈的话,都笑了。哥哥笑着对母亲说:“妈妈,莫急,妹妹已经有对象了,很快就要结婚登记了……”母亲很吃惊地问:“什么时候定的婚,我怎么不知道啊?”兄妹两个都哈哈大笑起来。接着兄妹二人把最近乌兰托娅恋爱的事情对妈妈讲了,妈妈听完很感慨地说:“女大不中留啊,这事情要告诉爸爸,爸爸会很舍不得呢。”
第七部分
八月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红瑞钢结构有限责任公司新厂建设破土动工。承建单位是乌兰察布市第一建筑公司。这一天他们举行了破土动工仪式,当带着红绸子的挖掘机挖掘第一块土地的时候,阿瑞和男人们举杯同庆,乌兰托娅用摄影机拍下了那个关键的时刻,她想:“我的一生将和这片土地紧紧地联系在一起了!这就是我们家族的产业啦!”
那天,阿瑞喝醉了,乌兰托娅把他送回旅店,阿瑞不让乌兰托娅走,他大着舌头说:“乌兰托娅,你什么时候和我结婚啊,我们现在已经是一家人了,今天我们的企业也破土动工了,你总得给我一个明确的回答吧。”乌兰托娅很坚决地说:“阿瑞,你记住,我答应你,新工厂正式投产的那天,我们举行婚礼。请大家喝酒庆祝就行了,以后有机会我们再去法国旅行。”阿瑞虽然醉了,但是他不糊涂,非常高兴地说:“你总算答应我了,今天不要走了,留下来陪我吧。”乌兰托娅说:“阿瑞,你喝醉了,告诉你,我是一个严肃的姑娘,不会在结婚登记之前睡在你床上的。这是我做人的原则,你要是爱我,必须尊重我的原则。”阿瑞一头躺在床上呼呼地睡着了。乌兰托娅给他盖好被子,轻轻地退出了房间,关上了门。
第二天早上,乌兰托娅来到工地上,看见阿瑞在给大家发喜糖,见她来了,工人们都说:“嫂子早晨好!”乌兰托娅笑着说:“我以为你们总经理喝醉了,没想到,关键的事情他不糊涂啊,是的,昨天我们订婚了。准备工厂开工的时候举行婚礼。”不知是谁点燃了炮竹,顿时气氛热烈起来了……
中午,阿瑞和乌兰托娅在“草原之晨”酒店摆下酒宴,宴请亲朋好友,算是订婚酒。孟根毕力格也来参加妹妹的订婚宴。他非常高兴,喝了不少酒,阿瑞以为他喝醉了,说:“哥哥,从此以后,你就是我的哥哥了,咱们之间不分你我了。你借给我的钱,就算投资吧。”孟根毕力格说:“别以为我喝醉了,我是债权人,绝不是投资人,更不是股东,亲是亲,钱财分,这是你们鲁商的原则,你别想跟我打马虎眼。”大家都笑着说:孟根毕力格酒量大着呢,这酒没有喝够啊!
下午,乌兰托娅和阿瑞来到民政局,办理了结婚登记。晚上,又组织了一部分好友和商业伙伴喝酒。这一天,阿瑞又喝醉了,乌兰托娅安排工人把他送回旅店,自己一个人开车回家去了。为了工作方便,乌兰托娅买了一辆小汽车,很便宜的夏利。妈妈对乌兰托娅说:“按照我们家乡的老规矩,订婚以后,男女双方不能见面了,一直要等到举行婚礼才能在一起。现在是新社会,新规矩,但是,你也要保证结婚以前不能与他同居。”乌兰托娅撒娇地说:“妈妈,你说到哪里去了,我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怎么会那样不知道自重呢。”
妈妈说:“你们是蒙古族和汉族联姻,无论从中原文化来讲,还是从草原文化来讲,你都要自重自爱,这样才能得到婆家的尊重,才能得到工人们的尊敬。”乌兰托娅说:“妈妈。我懂了。你早点休息吧。”
妈妈说:“怎么啦?嫌乎我啰嗦啦?”乌兰托娅说:“妈妈早点睡觉吧,明天我还要去报社上班呢!我每天报社工厂两头跑,哪有时间搞那些不正经的名堂啊?”妈妈笑了,说:“我相信自己的女儿,一定把持得住,不能给别人落下话把。”
时间过得真快,眨眼就到了春节前夕,为了感谢客户们一年来的照顾生意,阿瑞带领一个助手去四子王旗买羊肉,他打算每个客户送一只屠宰好的整羊。结果走了一周不见踪影。乌兰托娅着急了,打电话联系他才知道,车被大雪封在了半路上。乌兰托娅只好带着拖拉机去四子王旗解救阿瑞,漫天的大雪不停地下着,塞北的狂风呼啸着,对面看不清人,他们到达面包车跟前的时候,大雪几乎把面包车覆盖了,阿瑞冻得都说不出话来了。乌兰托娅赶紧从随车带来的暖瓶里倒出红糖姜水给阿瑞和助手喝,又用雪给他们擦面部和手脚,这才使他们有了知觉,乌兰托娅说:“对不起,对不起,我来晚了。”
阿瑞却说:“谢谢你的救命之恩,不然我就冻死在半路上了,四周一户人家也没有,我们几乎绝望了。”
当他们回到乌兰察布的时候,已经是腊月二十八了,他们赶紧挨门挨户地给所有的生意伙伴送礼物,有整羊,马奶酒,牛肉等,希望他们明年继续照顾自己的生意。虽然说乌兰托娅是公司的法人代表,但是公司的许多大小事情,都是阿瑞独当一面的,他是总经理,总工程师,总设计师,公司法人代表只是他送给乌兰托娅的聘礼。生意伙伴们只认阿瑞。阿瑞在他们心中是公司的主心骨,当家人。
实际上阿瑞也是企业的老总,企业的大事小事都在他心里装着,连会计的账目都要经过他审核,他心中对企业的资产负债、现金流量都有数字的,往往会计做出了账目,阿瑞一看就知道哪里有错误。阿瑞的文化程度不高,但是他绝顶聪明,什么事情经历过一遍就过目不忘了。
有个客户要做一个储油罐,阿瑞提出了价钱,并要求对方先付款60%,对方不愿意,阿瑞说,我是给你优惠价,不然你去找其他公司,如果没人接你的生意,你再回来,我价格不变。那个客户走了,找遍乌兰察布所有公司,都不能接受阿瑞的价格,需要加价25%,最后客户又回来了,阿瑞说,我给你的是全国最低价。后来,这个客户和阿瑞建立了长期合作关系。
第八部分
春节期间工厂放假,农民工都回家过年了。乌兰托娅说:“阿瑞,春节期间我放假七天,我们回一次我奶奶家吧。我奶奶在鄂尔多斯,我想把你介绍给她和我伯父一家认识,我们家的根不在城市,我们的祖宗是草原上的牧民。你只有到大草原上向我奶奶请求把我嫁给你,我们的婚姻才算得到了家族的承认。”
阿瑞说,那我对蒙古族的婚姻仪式不了解啊,做错了什么事情,不是更糟糕吗?乌兰托娅打开电脑说:“来来来,我讲给你听听。”
“蒙古古代婚姻仪式,有相当繁复的程序,一般有相亲、求婚、许婚、送聘礼等。男方以牲畜等为聘礼,女方陪嫁物有牲畜、财物和奴仆。贵族与富户的结婚仪式非常隆重,平民家庭婚姻仪式则比较简单。提亲一般由男方家物色好姑娘,请媒人提亲。媒人拿着哈达、酒等礼品提亲。如果女方家不同意,将礼品退回。女方家同意,即收下礼物。”阿瑞说:“现在咱们是自由恋爱了,这一条就免了吧。求你啦,我妈妈爸爸都不在这里。”
乌兰托娅说:“好吧,本姑娘答应你了,提亲免了,但是你得去我家看看我爸爸妈妈,见面总是不能省的吧?”
阿瑞说:“是的,我也想说去你家看望父母,带上哈达和马奶酒表示一下我的诚意。”
乌兰托娅说:“批准了。近期抽空去吧,我和你一起回家。”
阿瑞高兴地笑了:“我没有看错人,乌兰托娅是最通情达理的姑娘。”乌兰托娅接着说:“定亲的方式一般是男方请媒人向女方父母或长辈提出定亲,女方则提出要定亲的礼物,其中包括哈达的数目。哈达往往是定亲的信物。男方把哈达、酒、羊等送到女家。女家将这些东西赠送给亲属亲戚,表示女儿已定亲。东蒙地区定亲时要喝开口酒,或称喝姑娘喜酒,以示姑娘定亲。这一条也免了,咱们新事新办。”阿瑞又笑了,说:“这不行,我一定要在明天去你们家送定亲礼物,我们山东也有这个风俗,这一点不能马虎。”
第二天是个星期天,一大早阿瑞就给乌兰托娅打电话,说送定亲礼物来了,在楼下呢。让她下来领路认认门。于是乌兰托娅的爸爸妈妈都出门来迎接。阿瑞和工厂的师傅们一起抬了两只整羊,十八条哈达,两箱马奶酒,还有一盒金首饰。
中午乌兰托娅的哥哥姐夫都来了,大家一起吃饭,还请了几个近亲表示祝贺。这就算定亲了。酒席上乌兰托娅的爸爸妈妈都很高兴,他们和年轻的哥哥姐姐们一起唱起了祝福赞歌:“草原上的雄鹰啊,总是展翅高飞,草原上的骏马啊,总是一日千里,小两口的日子啊,总是往高处走,姑娘和小伙子总是比翼双飞……”
晚上,乌兰托娅把阿瑞一行送到楼下,其他人都上车了,阿瑞还是恋恋不舍地不想上车。这时乌兰托娅走过来上了司机的驾驶位,她说:“今天,你们都喝酒了,谁也不准开车,我没喝酒,送你们回去。记住阿瑞,从此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我对你提出约法三章,当着师傅们的面,大家给我做个证。”乌兰托娅突然收住笑容,很严肃地对阿瑞说:“阿瑞,你和我结婚,我没有那么多传统的规矩,但是有三条规矩你必须严格执行,第一,不能有了钱在外面养女人;第二,不许赌博,麻将也不能玩;第三,不能酒后驾驶。你一旦违反了这三条规矩,我绝不饶你!”
阿瑞也很严肃地说:“乌兰托娅,我保证绝对不触动你的这三条底线。”
第九部分
深夜,乌兰托娅正在熟睡,突然听到门铃声,她从猫眼里看了一眼是阿瑞。于是隔着门喊道:“半夜三更的,火上房了吗?你来干什么?”乌兰托娅和母亲一起生活,这一嗓子把母亲惊动了,母亲问:“怎么不开门?是谁啊?”
乌兰托娅很抱歉地说:“对不起额吉,是阿瑞来了。”
母亲说:“半夜来敲门,一定有急事,开门吧。”
于是乌兰托娅开了门,阿瑞一进门就跪下了:“乌兰托娅,对不起,我触犯了你的底线,和一个新朋友打麻将,输了十万元钱。你给我一些现金,我去翻本。”
自从他们结婚登记以后,公司的银行卡就在乌兰托娅的掌控之中,没有她的同意,谁也不能动用资金。这十万元是前几天提出来买原材料的钱,都叫阿瑞给输光了。事到如今他不但不悔悟,反而要去翻本,气得乌兰托娅上去给了阿瑞一记耳光,骂道:“我打死你个不知羞耻的男人,赌输了钱还有脸来见我。”
这时候阿瑞似乎清醒了许多,自己接连扇了自己几个耳光说:“我错了,我再也不敢赌博了,求求你不要和我悔婚。”
乌兰托娅气愤之极,一把抓住阿瑞的衣领子把他推到门外,关上门,任凭阿瑞怎么相求,乌兰托娅就是不原谅他。
第二天早晨,阿瑞发现乌兰托娅失踪了。他后悔极了,求助孟根毕力格无果,只好选择了自杀这一条路,他感觉:这两个脾气倔得像牛一样的蒙古兄妹不会原谅自己了,没有他们的支持生活还有什么意义呢?因此就发生了小说开头的那一幕。
第十部分
不知过了多久,阿瑞醒了过来,他看见孟根毕力格在身边,明白了,是孟根毕力格哥哥救了他。
“孟根毕力格哥哥,找到乌兰托娅了吗?她能原谅我吗?”阿瑞含着泪说。
“傻子,你以为只有死才能得到乌兰托娅的原谅吗?你错了。你这种不敢担当的行为,只能叫她更伤心,更失望。你应该拿起法律的武器,寻求法律的帮助,状告那些所谓的朋友,他们是几个人合伙,以打麻将做借口,骗取你的十万元钱。这些人并不是什么朋友,而是职业骗子,要不是乌兰托娅及时向公安局报案,抓住了他们,恐怕你被人骗了,还帮人家数钱呢!”孟根毕力格很认真地对阿瑞说。
阿瑞如梦方醒,说:“孟根毕力格哥哥,这么说,乌兰托娅没有逃走,没有失踪,她,她,她在哪里啊?我怎么才能得到乌兰托娅的原谅呢?”
“你以为乌兰托娅是耍小孩子脾气吗?你错了,她是调查案件的来龙去脉,向警察报告了案件的真情,并且协助破案立了功,你,你,这个没出息的男人,就知道自杀,你配得上我妹妹吗?”
阿瑞说:“哥哥,我是太爱她,不能面对失去她的痛苦。现在关键是我怎么做才能得到托兰托娅的原谅呢?”
孟根毕力格说:“你听说过负荆请罪这四个字吗?在我们蒙古族的传统风俗中也有这样的规矩,就是你光着膀子,用手把皮鞭举起来,举过头顶,请求她抽你三鞭子,如果她夺过鞭子抽了你,就等于原谅了你。”
“好的,孟根毕力格哥哥,你快给我找一个鞭子,我去向乌兰托娅请罪。我甘心情愿挨她三鞭子,只要她肯原谅我……”
那是一个风雪交加的春夜,塞外的气温还在零下十几度,阿瑞脱光了上身,举着鞭子跪在乌兰托娅家的院子里已经半小时了。乌兰托娅实在忍不住了,她跑下楼来,一把夺过鞭子狠狠地抽了阿瑞一鞭子。然后就跪在地上抱住阿瑞一下倒在雪地里,孟根毕力格和老母亲赶紧把他们搀扶回家里。乌兰托娅放声大哭起来……
孟根毕力格和爸爸一起劝阿瑞,爸爸说:“作为一个男人,不管是山东男人还是蒙古族汉子,最重要的一条就是有责任心,要对家庭,对民族,对国家负责任,对自己的承诺负责。再就是打麻将赌博是一种恶习,我们家族的老一辈儿都没有干这个的,我们家的小一辈儿也没有这样的人,你既然和乌兰托娅结婚,就等于是我们的亲人,家人,你不能违背家族的传统和你自己的诺言。”
阿瑞低着头默默地听着丈人爹的教训,暗下决心,今后一定坚守原则,决不能重蹈覆辙。从那以后,阿瑞果然再也没有玩过麻将牌。他不愧是山东男子汉,说话做事处处受到生意伙伴的称赞,生意越来越好,三年后资产已经超过一千万了。
第十一部分
夏日的草原到处都是迷人的色彩,草原鲜花绽放、绿草如毯。金灿灿的莲花散发着诱人的风采;红色的山丹花格外耀眼,如燃烧的火焰;牵牛花四处蔓延,敞开的喇叭花向往着蓝天;紫色的丁香花散发着阵阵芳香,小小的花瓣上有露珠在晨辉里闪眼着迷人的光彩……
乌兰托娅和奶奶一边挤牛奶一边聊天,奶奶说:“乌兰托娅,你还是回草原来举行婚礼吧。那样奶奶就不用去乌兰察布了。奶奶对市里的生活不习惯,奶奶喜欢草原,喜欢草原上的婚礼场面。”
乌兰托娅说:“奶奶,我答应你,等冬天闲下来,我们全家人一起回来,咱们举行一个传统的蒙古族婚礼,我和阿瑞都已经三十岁了,再不举行婚礼就老了。”
奶奶哈哈哈地笑了,说:“说什么呢?你一个毛孩子,在奶奶面前竟然敢说自己老了。”乌兰托娅赶紧说:“对不起,奶奶,我这是得意忘形了。”
祖孙两个边说笑边挤牛奶,忽然远处响起一阵马蹄声,那声音如成杰思汗的战鼓一般令人震撼,奶奶说:“乌兰托娅,你眼力好,看看远处是什么人的马群啊?”
乌兰托娅用手掌遮住阳光,仔细看了一会儿,突然说:“奶奶,奶奶,快看啊,是爸爸,妈妈,孟根毕力格还有阿瑞,哇,他们这么多人一起来草原干什么啊?”
奶奶欢心地笑了:“他们莫不是来举行婚礼的吧?我还没有给亲朋好友下请帖呢!”这时候,从蒙古包的后面又传来了一阵马蹄声,有人大声喊着:“葛日乐奶奶,我们来喝喜酒啦!”
原来啊,所有的亲戚朋友都准备好了,只有奶奶和乌兰托娅还蒙在鼓里呢!今天是蒙古姑娘乌兰托娅和汉族小伙阿瑞结婚的大喜日子啊!
两只马队汇聚在一起,歌声和舞蹈汇聚在一起。他们还带了了马车和汽车,车上准备了许多马奶酒和食品,不多一会儿,一个热闹的蒙古族婚礼就开始了。
新婚礼从早上一直持续到晚上。晚饭吃的是烤全羊,喝的是马奶酒。唱的是祝酒歌和草原情歌,奶奶一直在忙乎做好吃的。新郎新娘一直在给客人们敬酒。那天乌兰托娅喝醉了。带着醉意举行了最热闹的篝火晚会,大家一起拉着手唱歌,跳舞,一直到第二天凌晨还没有结束。
乌兰托娅突然问阿瑞:“我来了,你也来了,咱们的公司怎么办啊?”阿瑞说:“公司放假了,学校能放暑假,咱们公司就不能放暑假了吗?我给每一个工人发了四千元旅游费,放假一周让他们出去旅游了。”
乌兰托娅说:“好啊,我们企业的员工也太辛苦了,我们只有善待他们,才能使得大家团结起来,同心协力,把企业做大做强啊。”
乌兰托娅又问:“那谁来照顾张海涛啊?他小小年纪离开你行吗?”阿瑞说:“我让哥们去山东把母亲接来了,他住在小学附近的出租屋里,海涛有她照顾就行了。放心吧,我都安排好了。海涛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他已经上小学了。”
乌兰托娅继续问:“你打算婚礼结束后我们就回乌兰察布吗?”
阿瑞说:“那你有什么更好的主意吗?”
乌兰托娅说:“我想去看看胡杨林。希望我们能相胡杨那样坚忍不拔地度过我们的人生。”
“那好,我们带着亲戚朋友们一起去拜见胡杨林。明天出发。”
这时候一轮红日从草原的地平线冉冉升起,整个草原染上了金色的朝晖,如诗如画格外绚丽多彩,不知是谁唱了一句:“从草原来到天安门广场,高举金杯把赞歌唱……”大家顿时一起唱了起来:“感谢伟大的共产党,祝福毛主席万寿无疆。英雄的祖国屹立在东方,像初升的太阳光芒万丈,各民族兄弟欢聚在一堂,庆贺我们的翻身解放。”
唱着唱着就跳起来了,歌声久久地在草原上空回荡,人们沉浸在幸福欢乐的气氛之中……
十二
次日,乌兰托娅和阿瑞一行数十人迎着塞外的朝阳,驱车从大草原出发,一路上欢歌笑语。乌兰托娅对阿瑞介绍说:“胡杨树原产地是新疆的塔克拉玛干大沙漠,是那里最古老的树种之一,当地的维吾尔人称它是托克拉克,意思是最美丽的树。它的栽种历史很悠久,在库车千佛洞和敦煌铁匠沟的第三纪古新世纪地层中部发现了胡杨化石,说明它有6500万年的生存历史了。《后汉书·西域传》和《水经注》中都提到塔里木盆地有胡杨树,可见它是历尽沧桑的。”
孟根毕力格接着说:“它还是沙漠的英雄树,任凭沙暴肆虐,任凭干旱盐碱的侵蚀,以及严寒酷暑的打击,胡杨树都顽强的生存者,它们活着昂首一千年,死后挺立一千年,倒下不朽一千年,它们真是铮铮铁骨千年铸就,不屈品质万年称颂啊!”
巴特尔说:“自从我去年秋天来看胡杨,我就对它情有独钟了,总是想着等秋天到来的时候,再来看一看胡杨林,是它让我战胜了病魔的缠绕,重新树立了生活的目标,有了继续工作的勇气,你看我这不是活得很好吗?”额尔顿也憋不住了,说“是啊,弟弟就像一棵坚强的胡杨树,活得那样昂首挺立,真乃男子汉也!”
秋天的草原是一个金色的世界。在温暖的阳光下,草原的远山近岭一片金黄,大地就好像披了一身金色的裘皮大氅,那样富丽堂皇气象万千。远处的高山就好像是长满金色鬃毛的雄师,俯卧于苍天大地之间;近处则在金色的秋草中点缀着繁花似锦,各种颜色的野菊花星星点点地洒满整个大地,吉普车在这如诗如画的风景中飞驰向前……
一路上,他们歌声不断,唱的都是草原上最为流行的歌曲。有草原上升起不落的太阳,有父亲的草原母亲的河,还有美丽的草原我的家,陪你一起看草原,祝酒歌等等。经历了十几个小时的长途跋涉,在他们稍微感觉有些疲劳的时候,突然间,眼前一亮,啊,终于在夕阳到来之前赶到了阿拉善盟的额济纳沙漠。沙漠边上静静地屹立着盼望已久的胡杨树,在夕阳的照耀下,胡杨树的金色和沙漠的金色浑然一体,给人一种梦幻般绚丽的感觉,他们赶紧拿出相机和手机抢着拍下了这最美丽的“沙漠夕阳红”。此情此景,令乌兰托娅油然想起唐代诗人王维有名的诗句:“单车欲问边,属国过居延。征蓬出汉塞,归雁入胡天。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萧关逢候骑,都护在燕然”。她感觉自己置身其中,正和王维一起观看眼前这大漠夕阳,王维身穿唐代的宽大衣衫,在微微的秋风中飘然如仙,她就站在他身边和他一起吟诗……
她正在无边的遐想,阿瑞突然大声呼喊着:“兄弟们姐妹们,快看啊,这里有水源。”大家赶紧跑过去,那里确实有一条小溪,涓涓的流水很细很细,可就是它,滋润了这里的胡杨林。他们一群人来到胡杨树林跟前,看见他们的叶子是有三种形态的,有的像是杨树叶子,有的像是柳树叶子,有的像是枫叶。啊,这就是胡杨树的智慧啊,它们为了适应周边的环境,为了更好的生存和生长,变换着叶子的形状,难怪人们叫它们“三叶树”。这就是它们的生存智慧吧!
他们继续往前走,前面是一个小桥,桥下面,溪水无声地慢慢流淌,给人一种恬静的感觉。乌兰托娅倚着小桥的木质栏杆照了一张相,感觉自己就是这秋天胡杨林里的公主。她说:“兄弟们,姐妹们,你们还记得那首诗吗?”阿瑞说:“哪一首啊?”乌兰托娅朗声诵道:“茫茫荒漠夜孤单,细语胡杨度万年。决战狂杀同月醉,如花秋叶惹人怜。”阿瑞说:“那人真聪明,写出这么美的诗句,我们谁能试一试,吟一段诗看看。”沉默了许久的巴特尔说我来试一试。他低头沉思片刻说:“深秋沙漠看胡杨,枯藤昏鸦一扫光,金沙映对树叶黄,生命之花胜夕阳。”
“好!胡杨就是生命之花,它比夕阳更美!”乌兰托娅不禁感叹道。她提议,我们大家一起和夕阳下的胡杨林合个影。让我们永远以胡杨为榜样,无论遇到什么样的恶劣环境,无论是寒冷还是酷暑,无论是干旱还是水涝,无论是沙漠还是绿洲,无论是健康或是生病,无论是荣耀还是羞辱,我们都要毅然挺立在人生的大地之上!
后来他们有幸骑了沙漠之舟的骆驼,导游介绍说骆驼和胡杨树一样有着坚忍不拔的性格,不怕吃苦,耐旱耐饥,最重要的是它的性格很温顺,很少发脾气,无论环境多么艰苦,驮的东西再多,它也是毫无怨言,默默地承受一切。实在忍不住的时候才“喷”一下人。乌兰托娅和阿瑞同骑一只骆驼,在骆驼背上感觉到它的厚重和忠诚,深深被它的精神所感动。“没想到有着沙漠之舟之称的骆驼是那么任劳任怨,温柔随和。我们多么应该向它的精神学习啊!”阿瑞说。
从阿拉善盟额济纳沙漠回来,乌兰托娅和阿瑞的心情都久久不能平静,他们感觉自己的家庭和事业正在爬坡时期,应该学习胡杨的精神,坚忍不拔,永不言败,忠诚于爱情,比翼双飞……
【作者简介】:张凤英,女,笔名太行飞剑,毕业于厦门大学,副教授。自由撰稿人,纸媒兼职编辑,江山文学网签约作家及编辑,齐鲁晚报网专栏作家。星光文学网散文版主。小说、散文以及作品赏析数百篇散见于《奔流》《草原》《参花》《千高原》《平原作家》《楚风》《当代文学海外版》《齐鲁晚报》《燕赵都市报》《烟台日报》等各大媒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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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类型:小说  情感  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