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好吗?
这次想要见你,不巧你又生病了。我可以去我们约好的地点,而你却不能来。我问你:我打过你,你还记得吗?你笑着说:都忘了。我说:我打你的脸,你可还记得?你说:根本就不疼。
你问过我:为什么还不结婚?我只好说:因为我比较穷。你问我喜欢什么样的,我说没有什么样的。你说你不信,我也知道你不信。后来你又问我:老师,你找到女朋友了吗?我说:明知故问,我这样的人还能找什么女朋友?我问你:这么长时间了,把我给忘了吧?你说:怎么可能呢。
你只知道叫我老师,可是你不知道我本来就不是老师,如果不是因为穷愁潦倒,我也根本不会来当老师。你不知道,你是我的第一个学生,所以在你身上我倾注了所有的热情。你也不知道,而今我满腔的热情已经消磨殆尽。如果我不做老师,也不会遇到这么多的烦心事,更不会遇到这么多让我讨厌的人。如果我不做老师,也不会遇到令我寒心的学生,更不会遇到冷漠无情的人。
你生过我的气,有意不理我。我喜欢你,所以放下架子向你赔罪。我不喜欢板起面孔,我喜欢对所有人都平易和善。你抓断过我的雨伞,我有意让你赔。第二天你带来十块钱给我,我一时惊愕,随后只好一笑置之。我布置的作业你从不给我看,我知道你都写了,而且写得很工整,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你的试卷写得那么差?我让家长在试卷上签字,为了防止学生冒充家长,于是要求家长把手型也描在试卷上。你的试卷不及格,我问你:你妈妈打你了吗?你说没打。我说:为什么不打你?是你亲妈吗?你红着眼睛瞪我,我后悔失言,赶紧住口。后来我问你:我布置的作业多吗?你说不多。我问:真的不多?你说:真的不多。
下课时你喜欢站到办公室门口,瞧我在做什么,有时候你会走进来看我批改作业。我没能提高你的成绩,是我的失职。你心中还惦念我,我很感激。你喜欢到图书室里来“摸书皮”,喜欢跟我“捣乱”,我也习惯了你跟我“捣乱”。
我性情直爽,藐视世俗的教条,所以为人所不容,能和我相处的只有你们这些无知无识的学生。哪天向人说一声:这是我的学生。该是多么令人激动的时刻!
本来人与人之间谁也不认识谁,既然我已经不教你们了,那我没必要再跟你们保持联系。可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人与人之间除了利益之外就不能有真情吗?
你年纪小,很多事你不会懂,但你长大之后也许自己就会懂了。到时候你就会懂得:为什么一向雷厉风行的老师在家长面前会唯唯诺诺?为什么老师欺软怕硬,只会在学生面前逞威风?为什么老师跟你们说,以后千万不要去当老师?
我不知道做老师该不该有架子?该不该整天板起面孔,跟学生保持距离?这样的老师只是来上班的,不与学生有过多的接触,也就不会有什么闲言碎语。当然,这样的老师也不会受学生爱戴。你说,某个老师上完课从来就不理你们。也许这就是所谓的专业教师。有别的学生跟我说:老师,你是全校唯一一个平易近人的老师,其他的老师都特别凶,从来都不理我们。
我是一个爱和学生打成一片的人,同时也是最容易受人诽谤的人。我的胸中还有一颗赤子之心,跟学生在一起我从未把自己当什么长者,只觉得我自己也是一个孩子。因为,我自己就不喜欢整天高高在上,一副凶面孔的人。
不跟你说了,只愿你快点好起来,以后见面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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