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老朋友韩德海邀我到他家对酌。席间,韩德海的儿子小毅风风火火地进了门,手里提着沉甸甸的两个大包,对父亲说:“拿这些东西去我女朋友家,您看行吗?”韩德海喜眉笑眼地给我说:“小毅女朋友的父母请他去吃饭,他这是第一次进岳父的门,带的礼物应该讲究一些!”小毅给父亲指点着说:“这一个包是送给岳父的,这一个包是送给岳母的……”小毅的话勾起了我的一段回忆,忍俊不禁的我把一口热茶喷在了小毅身上。
二十多年前,正值青年时代的我和韩德海在外地的一个县造纸厂工作。韩德海长我三岁,到了当婚之年的他自然对寻求终生伴侣非常迫切。当时我们厂里有一位青年女工叫秦梅,长得眉清目秀风姿绰约,韩德海早就对人家爱慕已久。韩德海对秦梅的追求费尽了心机,可秦梅始终像个榆木疙瘩漠然置之,把韩德海急得卧不安席愁肠百转,只好找厂里的一位女师傅给出主意。女师傅告诉韩德海:“我们这地方的人还比较封建,比不得你们省城的青年人可以自由恋爱!我曾听秦梅说她对你的印象也不错,但得听父母的!你这事得托媒人去她家提亲,只要她父母同意了就行!”韩德海气得直骂秦梅是封建脑袋,“都什么年代了,还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也无奈,还是诚恳地托那位女师傅去秦梅家给他提亲。
没过几天,女师傅兴奋地告诉韩德海,她在秦梅父母面前把他夸成了“人尖子”,秦梅的父母准备见他一面。女师傅郑重的嘱咐韩德海:“按我们这地方的风俗,岳父岳母相女婿可是玻璃杯捣蒜——一锤子买卖!行与不行就看你这第一次的表现了!”
韩德海还真费了一番心机,他从秦梅口里得知她父亲患有胃病,就暗记在心里。那个年代还很贫穷,尤其那个地方又比较偏僻,走亲串友有钱也买不到高档些的礼品,所以当地人挎一篮子馒头走亲戚是普遍的事。韩德海去秦梅家那天,跑到饭店见仅有韭菜蒸包,他便买了五斤,又回食堂买了五斤花卷,包成两个大包带着去了秦梅家。进门后叔叔长、婶婶短,滔滔不绝地背诵着不知练了多少遍的“台词”,临走时再三嘱咐,蒸包是给婶婶的,花卷是给叔叔的!
第二天女师傅找到韩德海,没好气地对他说:“你缺心眼子啊还是脑子进水了?还給人家老两口分饭吃,让人家一个吃蒸包一个吃花卷子!我给你说,你这事要‘黄’!”韩德海赶紧解释,说知道秦梅的父亲有胃病,怕他吃了韭菜不容易消化,哀求女师傅再去给他做工作……你还别说,秦梅的父母得知了韩德海的良苦用心,还真成全了他俩——小毅的母亲就是秦梅。
我笑着对小毅说:“当年你老爸去你姥爷家相亲。就是因为给岳父和岳母的礼品分得太清,差一点‘坏醋’!你怎么也犯你爹当年的毛病?”小毅嬉笑着给我说:“俺家这是‘遗传’!——是我女朋友说她母亲有糖尿病,让我给她买些无糖食品!这事不说清楚能行吗?”我心里想:“这爷俩,嘿……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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