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马连成
最近抽空带着妻儿回了趟农村老家。走在五月的乡间小路上,两边是绿油油的麦田起伏着的麦浪,手心里被稚嫩麦芒淘气的刺痒,轻轻地一直痒到心里去。眼前,一片生机盎然的画面,泥土不时散发出淡淡的芳香。
有时会给孩子们讲起我的童年。那时在春天如何爬上老榆树上掏鸟窝;夏天,又结伴去大板桥下摸泥鳅的经过;还有满大街捡冰棍棒来换老冰棍时一起分享的幸福。大家传看一本小人书、玩一盒军旗、跳一根大绳、一起推铁环、有时还偷偷骑上父母的自行车来体验一番别样的速度与激情。
人生的味道,我想也许只有经历丰富的人,才会明白吧。书本上的仅是书本上的。曾经,童年就像一本丰富多彩的书,每一页里都充满了纯真而青涩的梦。
那些快乐奔跑的白网鞋与兰网鞋,蹦蹦跳跳着撸下一串串青涩的榆钱挥向空中,快乐随每束灿烂的阳光与心怡的他(她)目光瞬间相遇后又匆匆互相躲避着,且彼此的小酒窝里早已盛满了幸福的甜蜜。
在那个白墙灰瓦的年代,淘气的男孩们在榆树上捉到一种叫做铜壳螂的小甲虫,用细线系在它的身上然后揪着线用力甩两圈,它便像一架小飞机似的“嗡嗡”飞起来;或相约去大板桥下捉小鱼,摸泥鳅。有时泥鳅腥滑难免弄的身上和鞋上脏兮兮的,每次回家总会招来母亲的责骂。
现在城市里也很少见榆树了,童年有时玩饿了便被伙伴们怂恿着爬上树采摘香甜的槐花来充饥。老槐上的洁白槐花常被母亲收集了去,先用热水烫熟,沥干水份,接着日晒晾干后装袋储藏起来,等到了冬天(童年生活供应短缺)再拿出来,用水冲泡开做包子馅料用,闻着吃着味道依然鲜香。
后来母亲走后,照顾母亲多年的父亲,已习惯了孤独!以前强健的身体也变得不好了,前些日子因病住院,我和妻子一时忙不开,那时岳母接到消息便赶来帮着照顾孩子。
岳母平时一个人在老家住,过日子经常粗心大意也都习惯了,因此儿女们便简而易简的给她安置好家用电器,所以,岳母做饭还停留在柴火老灶头的年代。到了闺女家,有时反而一筹莫展了,这不敢碰,那不敢摸的,常会说:“住在城里,俺可憋闷死了。”
虽然,她总感觉住不惯,却常手里忙活着合面拌馅大包水饺的,父亲常夸奖岳母包的水饺好吃。心直口快的她与我母亲的性格十分相似,也是她们能聊到一起的原因吧。
日子说着过着,时而忘记城市的喧嚣,仰望蓝天白云若用平静的心坎去修篱种田,一切多么幸福啊!
清早去迎仙泉打水,四四方方的池子颇像一座城,来打水的老年人居多。看着那些系着长绳子圆圆的水桶们,纷纷投入泉水的怀抱,“扑通,扑通”溅起洁白的水花,波光粼粼中清冽的泉水慢慢地被提了上来。
偶然发现迎仙桥边有位大娘正蹲着用刚打的泉水冲洗身边大铁盆里一把把翠绿的粽叶,旁边小竹篮里满满是刚刚淘洗过珍珠似的江米,心想若要包些红枣粽子肯定好吃。
想到童年过端午节时,我与几个玩伴嬉闹着围在院里的水井旁看母亲将两三片粽叶对折兜成漏斗状后,再用小茶盅舀起木盆中泡过泉水的江米,不慌不忙的放在翠绿的粽叶上,加入几颗红枣填平江米后对折粽叶,系绳包好,这便是泉水江米粽子了。
等母亲从厨房端出一大铁锅煮好的粽子,揭开锅盖忽地一股股沸腾而出的白汽伴着粽叶,江米和红枣的清香飘满了整个院子,引得我们一阵欢呼雀跃,母亲总笑着偷偷用围裙擦着额头上的汗水。
“妈,您也尝尝?”
“不吃啦,你们吃吧”。
那时在庙会上母亲买来用朱砂、雄黄、香药,外包以丝布,再以五色丝线弦扣成索,作各种不同形状结成一串形形色色,玲珑夺目,清香四溢的小香囊挂在我们床上的蚊帐里。
这些民俗则是为了过端午消暑驱虫,算是“清明插柳,端午插艾”,家家户户门前悬一束艾草或是菖蒲,为着驱虫辟邪,来讨个吉利吧。
入夏之后,清晨老街上常有吆喝声,“切糕,粽子,江米切糕,红枣粽子来。”从母亲那里讨得几角钱后闻声去寻,只见一位周身干净利索的中年男人,腰间系着白布围裙,推一辆四轮小推车正缓缓而来。走近时招呼道:“师傅,来五角钱的切糕”。随后见他顺手揭开菜刀上浸过水的白布和案板上的白纱布罩子,再看一块十寸大小层层叠叠的江米红枣大切糕,上面还撒些青丝玫瑰,瞧着样子十分催人胃口。
一刀整齐的切下后,师傅熟练的从车上抽出一张干净的碧绿荷叶,包好称重,总是份量足足,便笑呵呵的拍拍案板,吆喝道:“吃吧,切糕,江米切糕来。”
我便乐滋滋手捧着这块清香可口的切糕,不,是手捧着一份幸福吧!像燕儿似的奔跑进深深巷子,当回力球鞋轻快的踩在斑驳青苔的石板路上,脚下滑滑的,清凉的晨风掠过无数低矮的院子,房子和那些水井;
梧桐树上传来布谷鸟的晨练声,“麦子熟了(liao),麦子熟了”仿佛这叫声已在人间流传了千万年,母亲闻声后总会说:“麦子熟了,端午也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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