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兴南浔镇,旧有庄氏门。
子孙皆向学,宾客往来频。
户庭多车马,府库罗八珍。
招致天下客,不惭孟尝君。
偶得明相书,窃名附士林。
网罗诸大家,礼贤延遗民。
名作出众手,文采殊绝伦。
不求名与利,望眼思崇祯。
纸价因之贵,一字值千金。
自谓留青史,天地一片心。
谁知风波起,触怒满大臣。
文字翻罹祸,牵连百余人。
告天天不应,有冤莫能申。
列名皆问斩,其余并充军。
张隽投水死,胡某匿海滨。
唯有查伊璜,厚施吴将军。
史难初发时,首告方全身。
拟罪诸君子,惨酷不忍闻。
长歌犹哭声,徒留诗稿存。
亲戚畏避走,故交散如云。
老者戍极边,弱者惟孤孙。
哀鸿声遍野,故乡何处寻?
行者虽有问,家亡安足论?
且已近残年,苟延垂老魂。
怎敢放悲声?泣血度朝昏。
嗟哉江南士,文章陷沉沦。
斯文尽扫地,戾气结覆盆。
末世中原弱,国史得不焚。
天下兴亡事,环转如飞轮。
匹夫各有责,举义扫胡尘。
人生天地间,仁义礼智信。
宁作夏完淳,头颅悬国门。
岂若洪承畴,骨软善保身。
复明虽无望,抗清碧血新。
昔人虽已矣,惆怅说到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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