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改”以前,刘杰工作的食品厂盖了两座宿舍楼,领导按照早制定好的分房方案进行了分配。乔迁新居后的职工可谓“档次”分明:一楼的老弱病残,二楼的当官掌权,三楼的管物管钱,四楼的能人骨干,五楼的“傻帽青年”。
刘杰分配的住房是一楼,卧室的窗外就是马路,每日过往车辆的嘈杂和商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他初住时甚感扰心,日久适应了,倒有一种“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之感。你不信?他冲窗外喊一声:“来二斤豆腐!”卖豆腐的便从窗口给他递了进来——就这么方便。
近几年,刘杰单位的效益日渐衰落,到了今年,单位里发工资也出现了拖欠现象。好在刘杰去年已经退休,每月按时领社会养老金,也就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他还很有经济头脑,退休后立即办了营业执照,开了一个窗口小卖部。虽说卖些小百货和烟酒糖茶赚钱不多,但在家中坐享其利,倒也其乐融融。
我和刘杰是在路边乘凉时认识的。前几天,刘杰邀我到他家对弈,他谈起厂里的境况不胜伤感。说现在厂里负债累累到了日暮途穷的境地,离倒闭的日子已经不远了。我说你单位以前的效益不是很好吗?刘杰指了指天花板,“住在我楼上的这位”大肚子“厂长,是盖这宿舍楼的前一年调来的,他对企业管理一窍不通,却会拿着公款死吃海喝,把个挺好的企业搞到了这步境地。听说上级正在调查他,有人说盖这两座宿舍楼时他就要了人家好几万的回扣,平时多贪多占就更不用说了……”还真应验了那句俗语:山东人“邪”,说谁来谁!刘杰说的那位“大肚子”厂长突然在窗口喊他:“老刘!给我拿两盒‘云烟’!”“你现在也自己买烟了?”刘杰嬉戏着同他打趣说:“厂长!人家送的好烟不吸放久了可会发霉啊!我听说送礼的烟里大都夹着钱!把钱也霉了可就……”“你老家伙什么时候才能说话不这么损?厂子都快倒闭了,还有人给我送烟送钱?我发现你的小日子倒是越过越‘滋润’了,每月领着养老金,住在一楼干个小买卖也能挣不少钱!”刘杰笑着的脸突然露出愁容长吁短叹地对“大肚子”厂长说:“我这买卖最大的不足就是本钱少点,要是我退休前能捞个官当再多贪点、多占点……”“大肚子”厂长的脸胀得像猪肝,气哼哼地转身走了。
刘杰擦去笑出来的哈喇子对我说:“我就是故意气气他!你信不信?今晚上他非做个恶梦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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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类型:小说